约六十多岁。他的眼睛惊恐地圆睁着,嘴巴大张,脸色是一种不祥的灰败。.1-8?6,t¢x,t′.\c?o¨www. 最令人不适的是他的姿势,身体以一种奇怪的角度扭曲着,一只手无力地垂在椅子扶手下,另一只手则紧紧攥着胸口的衣襟。
照片的角度和光线捕捉到一些细节:书桌一角摆放的昂贵雪茄盒被碰翻了,几支雪茄滚落在地毯上;旁边一个精致的黄铜地球仪底座上,溅射着几滴暗红近黑、已经干涸凝固的液体,在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泽。
“马丁·埃利斯。”陆凛低沉地念出名字,语气肯定。照片上的人他认识,或者说,在调查“圆桌会”的浩如烟海的档案中见过这张脸。一个早已退出核心圈层、靠着早年积累的巨额财富和“圆桌会”残留的隐形庇护,在瑞士一个风景如画的小镇过着半隐居生活的低调成员。他的影响力早已式微,更像一个象征性的符号。
“是他。”陈国栋声音干涩,“三天前,死在自己的书房里。瑞士警方初步结论是急性心力衰竭。”
“但您不这么认为。”沈微用的是陈述句,目光紧紧盯着照片上死者扭曲的手和地球仪上的暗点。一股寒意,细微却尖锐,悄然爬上她的脊背。经历过太多,她太熟悉死亡伪装下的异常气息。
“心力衰竭?”陈国栋发出一声短促而冷硬的嗤笑,像砂纸摩擦过金属,“一个每年花费几百万美金进行最尖端基因和抗衰老治疗、身体报告比三十岁壮年还健康的老狐狸,会毫无征兆地‘心力衰竭’?”他布满老茧的手指重重戳在照片上死者攥紧胸口衣襟的手,“看看这里!还有这里!”他的指尖移向地球仪底座上那几点暗红,“法医报告轻描淡写,说是死者挣扎中可能咬破了自己的舌头或口腔黏膜溅出的血。放屁!”
他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职业性的敏锐:“这血迹的形态,是高速喷溅!是动脉血喷溅的典型特征!急性心梗或者心衰,死者通常会痛苦地捂住胸口,蜷缩,而不是这样扭曲地后仰!更不会造成这种力度的喷溅!”
陈国栋从随身的旧公文包里又抽出几张照片,是现场更局部的特写。其中一张清晰地拍到了死者垂落在椅子扶手下的那只手的手背。在手背靠近虎口的位置,有一块极其细微、颜色略深于周围皮肤的不规则区域,像是某种轻微的灼伤或腐蚀痕迹,非常不起眼。
“再看看这个。”陈国栋指着那块痕迹,眼神锐利得像淬了火的刀子,“瑞士警方忽略了。但我托了老关系,拿到了更高清的照片。这种痕迹…你们还记得‘曼陀罗’早期处理某些‘不听话’的内部人员时,用过的一种神经毒素吗?代号‘灰烬’,微量注射,能精准诱发心脏麻痹,症状与急性心梗几乎无法区分。唯一的特征,就是注射点会留下极其轻微、类似低温灼伤的痕迹,几个小时内就会消退大半!”
“灰烬…”陆凛重复着这个词,声音低沉得如同来自冰川深处。他当然记得。那是“曼陀罗”组织核心层掌握的、源自某个秘密实验室的“遗产”之一,高效、隐蔽、几乎无法被常规手段检测出来。它的存在,本身就是“曼陀罗”黑暗本质的象征。
客厅里陷入一片死寂。窗外庭院里,念念和沈月隐约的欢笑声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传来,显得遥远而不真实。阳光依旧灿烂地洒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,却驱不散室内骤然凝结的寒意。
“马丁·埃利斯,”陈国栋的声音打破了沉默,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,“他早就被‘圆桌会’边缘化了,手里没有实权,也威胁不到任何人。杀他,除了泄愤,我想不出第二个理由。”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,目光沉重地扫过陆凛和沈微,“而且,这手法…太干净了。干净得不像一般的报复,倒像是一种…宣告。一个信号。”
他顿了顿,每一个字都像石头砸在平静的水面:“告诉所有还活着的人,或者说,告诉你们——事情没完。‘圆桌会’的根,比我们想象的要深得多,也要狠得多。百足之虫,死而不僵。霍华德倒了,他背后那个真正的‘v’也许还在某个阴暗的角落盯着。或者…是那些最极端的、将‘圆桌会’信条奉为圭臬的死忠追随者,他们无法接受组织的覆灭,他们要复仇。”
“复仇…”沈微轻轻吐出这两个字,放在膝上的手下意识地交握在一起,指尖冰凉。她看向陆凛。他依旧端坐着,侧脸线条在明亮的光线下显得冷硬如大理石雕刻,薄唇紧抿,下颌绷出一道凌厉的线条。他的眼神沉静得可怕,深不见底,仿佛所有的风暴都被强行按捺在那片幽深的寒潭之下。只有沈微能感受到,他搁在沙发扶手上的那只手,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