摇头,唇边漾开一个温顺的笑意,主动伸出手,环住他精壮的腰身,将脸颊轻轻贴在他温暖的胸膛上。隔着柔软的羊绒衫,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,一下,又一下,敲击着她的耳膜。咚,咚,咚。这熟悉的心跳声,曾是她无数次午夜梦回时确认自己还活着的唯一证据。
然而此刻,她清晰地感受到,这稳健的节奏之下,潜藏着一丝极其细微的、不同寻常的紧绷。像平静海面下涌动的暗流,无声地传递着某种焦灼的信号。他在紧张。这个认知像冰冷的蛇,缠绕上她的心尖。
陆凛顺势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,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。他宽厚的手掌在她背上缓慢而有力地抚过,带着安抚的意味。“今天在家都做了什么?”他低声问,声音贴着发丝传来,带着胸腔的共鸣。
“陪念念画画,看了会儿书,和月月聊了会儿天。”沈微的声音闷在他的怀里,听起来温软而满足,“很平常的一天。”她顿了顿,状似无意地补充了一句,“你呢?下午在公司,一切顺利?”
她感觉到陆凛抚着她背脊的手掌,几不可察地停顿了半拍。极其短暂,短暂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。
“嗯,”他应了一声,声音平稳无波,“没什么大事,几个常规项目推进,开了个会。”回答得滴水不漏,完美地符合一个掌控庞大商业帝国的总裁日常。
但沈微的心,却在听到那半拍停顿的瞬间,猛地向下一沉。果然。他避开了所有可能引起她追问的细节,用最笼统的“常规”、“没什么大事”一笔带过。这种刻意的轻描淡写,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破绽。他越是想表现得云淡风轻,就越证明水面之下,有她不知道的冰山在移动。
她没有再追问,只是更紧地环住他的腰,将脸更深地埋进他的怀抱,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,仿佛这样就能驱散心底不断扩大的冰冷阴影。陆凛拥着她,两人都没有再说话,客厅里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,以及彼此交融的呼吸声。这拥抱温暖得令人沉醉,却像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宁静,平静得让人心慌。
夜色,终于彻底吞噬了最后一缕霞光,厚重的丝绒般铺满了天空。别墅里亮起了柔和的灯光。
主卧的窗帘没有完全拉拢,留着一道缝隙。清冷的月光如同水银,透过缝隙无声地流淌进来,在地板上画出一道狭长的、冰冷的亮痕。
沈微侧躺着,背对着陆凛的方向。她闭着眼睛,呼吸均匀而绵长,仿佛早已沉入梦乡。然而,她身体的每一寸感官都像最精密的雷达,高度集中在身后那个男人身上。
陆凛躺在她身后,隔着薄薄的蚕丝被,他的身体散发着恒定的热度。起初,他的呼吸和她一样平稳。时间在寂静中一分一秒地流逝,只有床头柜上电子钟微弱的荧光数字在无声跳动。
不知过了多久,也许是半小时,也许更短。沈微敏锐地捕捉到身后那平稳的呼吸节奏,发生了一个极其细微的、几乎无法察觉的变化。那是一种蓄势待发的凝滞,如同猎豹在扑击前瞬间的屏息。
来了。
她的心骤然缩紧,指尖在身侧的床单上无声地蜷起,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柔软的布料里。但她身体的姿态,甚至连睫毛都没有丝毫颤动,依旧保持着沉睡的假象。
陆凛的动作轻缓得如同鬼魅。他极其小心地撑起身体,蚕丝被随着他的动作滑落,发出细微的窸窣声。他停顿了半秒,似乎在确认没有惊醒她。然后,才极其缓慢地掀开被子,双脚无声地落在地毯上。
他没有开灯,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月光中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。他朝着卧室外起居室的方向走去,脚步落地无声,每一步都精准地避开了可能发出声响的地板位置。这并非刻意的训练,而是无数次行走在生死边缘后,身体自发形成的、融入骨髓的本能。
起居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隙,他侧身闪了出去,又无声地将门带上,隔绝了卧室的空间。
几乎在门合拢的瞬间,沈微的眼睛猛地睁开了。黑暗中,她的瞳孔急剧收缩,如同受惊的猫科动物,瞬间适应了昏暗的光线,闪烁着冰冷而锐利的光。她依旧保持着侧卧的姿势,一动不动,只有胸口剧烈的心跳在寂静中擂鼓般敲击着她的耳膜。
时间仿佛被拉长了。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她屏住呼吸,调动起全身所有的感知力,捕捉着门外那片死寂的黑暗中,任何一丝微不可闻的动静。
起初,什么也没有。绝对的安静。仿佛陆凛只是出去倒杯水。
然后,极其微弱地,一声极其短促、几乎被地毯完全吸收的震动声传来——嗡。
像是手机在静音模式下,放在硬物表面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