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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 责任

大年初一,天刚蒙蒙亮。+3+5_k+a.n¨s+h+u-.′c′o!m¢靠山屯还沉浸在爆竹碎屑和淡淡的硝烟味里,谭家破旧的土屋却早早升起了炊烟。灶膛里的火噼啪作响,映着谭母忙碌的身影。她脸上带着大病初愈般的疲惫,眼泡红肿,但嘴角却噙着一丝久违的、近乎虔诚的笑意。锅里翻滚着的是白面疙瘩汤,汤里罕见地飘着几片油汪汪的野鸡肉和翠绿的腌雪里蕻——这是用大儿子带回来的猪肉和野鸡,加上家里最后一点细粮,凑成的“盛宴”。香气在冰冷的屋子里艰难地弥漫着,努力驱散着角落里残存的草药味和那挥之不去的、淡淡的血腥气。

谭俊武坐在炕桌的主位,身上换了件干净的旧棉袄,脸上那道结痂的伤痕在晨光里依旧显眼,却掩不住他眉宇间那股沉甸甸的、属于军人的硬朗。他坐得笔首,如同在军营里一样,目光扫过围坐在桌边的家人。父亲谭长庚靠着厚厚的被褥卷坐在炕头,那条被狼撕咬过的右腿裹着厚厚的、洗得发白的粗布,虽然依旧肿胀,但溃烂的伤口在银元和草药的夹击下,总算被强行镇压了下去,透出一种病态的僵首。蜡黄的脸上有了点活气,眼神也不再是死寂的空洞,而是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平静,以及看着长子时难以掩饰的欣慰。

谭俊生缩在炕桌靠门的下首,低着头,手里无意识地搓着一小块冻硬的窝头渣。大哥身上那股子硝烟未散的凛冽气息,还有昨夜讲述乌兰图惨案时那血淋淋的画面,依旧让他心头发紧,不敢与大哥锐利的目光对视。只有谭俊才,挨着大哥坐,小脸上全是过年的兴奋和依赖,黑亮的眼珠骨碌碌转着,盯着锅里翻滚的肉片,小鼻子一抽一抽。

“来,趁热乎,快吃!” 谭母把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疙瘩汤端上炕桌,声音嘶哑,却带着一种近乎亢奋的热情。她拿起勺子,第一碗满满的,肉片最多,不由分说地推到谭俊武面前,“大儿!快吃!在队伍上…吃不着热乎的吧?瞅瞅你这脸,都瘦脱相了!” 她的目光贪婪地流连在儿子脸上那道伤疤上,眼底深处是藏不住的心疼,但更多的是失而复得的巨大满足。

谭俊武没推辞,拿起筷子,沉声道:“娘,您也坐,一起吃。” 他端起碗,喝了一大口热汤,滚烫的液体滑过干涩的食道,暖意瞬间蔓延到西肢百骸。他看向母亲,声音放缓了些:“娘,我走这一年…家里…到底是咋熬过来的?爹这腿…还有二小这肩膀上的伤…” 他的目光扫过父亲那条僵硬的腿,又落在谭俊生下意识缩了缩的左肩。

饭桌上短暂的轻松气氛,随着这句话瞬间凝固了。

谭母端着碗的手猛地一颤,几滴滚烫的汤溅在手背上,她却浑然不觉。脸上的笑容像被寒风吹散的薄雾,迅速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、刻入骨髓的疲惫和悲苦。·兰_兰*闻′血¢ ,庚,新¨罪?全¨她慢慢放下碗,浑浊的眼睛望着碗里袅袅升起的热气,仿佛那热气里藏着过去一年不堪回首的岁月。

“咋熬过来的?” 她喃喃地重复了一句,声音陡然变得又干又涩,像砂纸摩擦着破锣,“熬…就是硬熬啊…熬灯油似的熬…” 她抬起眼,目光越过谭俊武,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,仿佛在寻找那些苦难的源头。

“你走那年秋上(秋天),老天爷就不开眼,闹旱魃(旱灾),苞米杆子细得跟麻杆似的,穗子瘪得可怜…” 她枯槁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粗糙的炕席边,“交完张老财家的租子,再交那些没完没了的捐啊税啊…粮仓…就见了底儿了。你爹…咳…你爹那身子骨,你是知道的,入秋就咳得厉害,痰里都带着血丝子…”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佝偻在炕头的丈夫,谭父沉默地垂下眼皮,枯瘦的手紧紧抓着盖在腿上的破棉被。

“眼瞅着要入冬,雪片子还没落,家里…就剩半口袋掺了土坷垃的苞米粒子,还有几把喂牲口的麸子…” 谭母的声音抖了起来,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,“柴火…就够烧三天的炕…屋里冷得跟冰窖似的,三儿冻得整宿整宿哭…”

她猛地吸了一口气,仿佛要压下喉咙里翻涌的酸楚,目光倏地转向了低头不语的谭俊生,那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,有心痛,有怨怼,更有一种被生活逼到绝境的无力:“…实在没法子了啊!你爹…他咳着血,腰里勒着根草绳,硬要拖着那破身子骨上山!说是去老林子边上碰碰运气,捡点枯枝,看能不能套个兔子啥的…我…我拦不住啊!他那个倔驴性子,你晓得!”

谭俊武的眉头紧紧锁死,握着筷子的手背青筋凸起。他看向父亲,父亲依旧沉默着,只是那深陷的眼窝里,有什么东西剧烈地翻涌了一下。

“二小…二小那会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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