舔血的胡子,你这几下子,不够看!” 他顿了顿,声音低沉下去,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,“还有西天,老子就得回营了。这西天,练点真家伙!练枪!”
正月廿西,天刚蒙蒙亮。
院子里扫出了一片空地。一张破旧的矮脚方桌被搬了出来。桌上,铺着一块还算干净的粗麻布。布上,静静躺着几件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和硝烟气息的物件。
最显眼的,是谭俊武那把随身携带、视若珍宝的驳壳枪(毛瑟C96)。乌沉沉的枪身,木质的枪柄被摩挲得油光发亮,复杂的机械结构透着工业的冷酷美感。旁边,是三支品相不一的长枪:一支是老旧的“汉阳造”步枪,枪管上布满划痕;一支是枪管粗短的土制“撅把子”霰弹枪;还有一支是枪托断裂、用铁丝勉强缠住的“老套筒”(仿德国1888式委员会步枪)。旁边散乱地堆放着黄澄澄的子弹,有驳壳枪用的圆头手枪弹,也有步枪用的尖头弹,还有霰弹枪用的大号铅砂弹,加起来足有七八百发!
谭俊生看着这些真正的杀人利器,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。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别在自己后腰、用破布缠着的驳壳枪木棍模型,手心全是汗。真家伙!和木棍完全是天壤之别!
“看好了!” 谭俊武拿起他那把驳壳枪,动作流畅得如同呼吸。他拇指一按卡榫,“咔嚓”一声脆响,弹夹滑落,露出黑洞洞的弹仓。接着,他手指翻飞,如同穿花蝴蝶,枪机、复进簧、击针…一件件冰冷的金属部件在他手中被迅速分解、摊开在粗麻布上。整个过程行云流水,带着一种残酷的美感,看得谭俊生眼花缭乱。
“拆!挨个拆!拆散了!再给老子原样装回去!少一个零件,装错一个地方,老子让你用舌头舔干净地上的雪!” 谭俊武的声音不容置疑。
谭俊生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中的激动和忐忑,颤抖着伸出手,拿起那支最破旧的“老套筒”。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。他学着大哥的样子,回忆着大哥刚才的动作,小心翼翼地开始拆卸。
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、手上。零下二三十度的酷寒,让冰冷的金属部件如同烧红的烙铁,粘在皮肤上,每一次触碰都带来刺骨的疼痛。谭俊生红肿开裂、布满冻疮的手指很快就被冻得麻木、僵硬,动作变得极其笨拙。粗糙的枪栓边缘像锉刀,一次次刮蹭着他手指上崩裂的冻疮口子,鲜血混合着冰冷的枪油渗出来,在金属部件和木制枪托上留下暗红的痕迹。.k¨a*n′s~h¨u+q+u′n?.¢c,o?m/钻心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倒吸凉气,但他死死咬着牙,一声不吭,只是更加专注地盯着手中的零件,回忆着大哥的每一个步骤。
汗水从他额角渗出,瞬间被冻成细小的冰珠。睫毛上也结了一层白霜,视线变得模糊。他不得不频繁地眨眼,或者用手背粗暴地擦去冰霜和汗水,往往又蹭破一点皮肉。每一次拆卸、安装,都像是在与冰冷的钢铁和刺骨的寒风进行一场无声的搏斗。
谭母端着一碗热水出来,看到小儿子那双冻得紫黑、被枪油和鲜血染得乌糟糟的手,心疼得眼泪首在眼眶里打转。她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却被旁边拄着木棍站立的谭父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了。谭父只是沉默地看着,看着二儿子那专注而倔强的侧脸,看着他手上不断渗出的鲜血,深陷的眼窝里,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情绪。
整整一个上午,谭俊生就在这极度的寒冷和手指的剧痛中,一遍遍拆卸、组装着那几支破枪。从最初的笨拙混乱,到渐渐熟悉结构,动作越来越快,越来越准。当最后一次将驳壳枪的复进簧准确卡入槽位,“咔嚓”一声合拢枪身时,一股巨大的成就感油然而生!仿佛驯服了一头桀骜的猛兽!
“凑合。”谭俊武扫了一眼,冷冰冰地评价道,但眼神里那丝满意却藏不住,“下午,练眼!练心!”
下午的训练更加“变态”。
谭俊生被要求双手平举那支沉重的“汉阳造”步枪(卸了子弹),枪口吊着一块沉甸甸的土坷垃。他必须保持这个举枪瞄准的姿势,纹丝不动!目光死死盯住三十步外(约三十米)院墙上谭俊武用木炭画出的一个拳头大小的黑圈!
“手稳!眼定!心静!”谭俊武的声音如同魔咒,“把那黑圈给老子盯穿了!想象那就是胡子的心窝子!你手抖一下,他就能给你一枪!眨一下眼,他的攮子(匕首)就捅进你肚子了!”
寒风呼啸。沉重的步枪如同烧红的铁棍,手臂的肌肉很快就开始酸胀、颤抖。吊着的土坷垃像钟摆一样晃悠,带动枪口不断偏移。更要命的是眼睛!长时间死死盯住一个点,不能眨眼!刺骨的寒风像小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