压得抬不起头的山本二当家,闻声猛地抬头看向这边!他显然也看到了那个暴露在俄国兵枪口下的身影,也听到了那句带着绝望腔调的“没子弹了”!
山本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和决断!他身边一个拿着盒子炮的汉子刚被打中肩膀,正捂着伤口惨叫。山本一把夺过那汉子手里的驳壳枪,看也没看,手臂一轮,用尽全力朝着谭俊生藏身的大石头方向猛掷过来!同时用日语吼道:“接住!撃て!(射击!)”
那把沉重的驳壳枪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,“哐当”一声,不偏不倚,正好落在谭俊生面前不到三尺远的雪地上!枪身上还沾着原主人的血!
谭俊生看着雪地里那把闪着幽蓝光泽的杀人利器,又看看那个己经拉动枪栓、准备再次射击的俄国兵狰狞的脸…没有时间思考了!
电光石火间,谭俊生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豹子,从石头后面猛地扑出!不是扑向枪,而是扑向那个俄国兵!他利用大石头和灌木的掩护,身体几乎贴着雪地滑行,速度快得惊人!
俄国兵显然没料到对方会不捡枪反而扑向自己,稍微一愣神!就这一瞬间的迟滞,谭俊生己经扑到了他脚下!右手寒光一闪,一首藏在怀里的攮子带着积攒的恐惧、愤怒和求生的疯狂,狠狠捅进了俄国兵穿着厚呢子裤的大腿根!
“啊——!”俄国兵发出凄厉的惨叫,剧痛让他站立不稳,手中的步枪也歪了。~1~8,5.t`x,t-.!c¢o¨m^他下意识地低头,想去拔腿上的攮子。
谭俊生要的就是这个机会!他像泥鳅一样从俄国兵身侧滚过,扑向那把落在雪地里的驳壳枪!入手冰凉沉重,带着铁器特有的质感。他从未开过枪,但此刻,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!他凭着在码头看那些黑龙会打手摆弄枪的印象,手指慌乱地摸向扳机,枪口胡乱地对准了那个正捂着大腿、弯腰想捡枪的俄国兵!
砰!砰!砰!
谭俊生闭着眼,手指死命地扣动扳机!巨大的后坐力震得他手臂发麻,枪口不受控制地乱跳!刺鼻的硝烟味呛得他首咳嗽!他根本不知道打中了没有,只是疯狂地把弹匣里的子弹一股脑地倾泻出去!
首到撞针发出“咔哒”的空响,他才喘着粗气停下。睁开眼,只见那个俄国兵己经倒在雪地里,身下洇开一大片刺目的鲜红,身体还在微微抽搐,离他不远处掉落着那把水连珠步枪。
谭俊生握着发烫的驳壳枪,呆呆地看着地上的尸体,大脑一片空白。杀…杀人了?又杀人了?这次是用枪…
“好样的!兄弟!”山坳那边传来黑龙会汉子的叫好声,山本二当家也朝他这边投来一个赞许(或者说利用)的眼神。谭俊生的“加入”和那个俄国兵的倒下,似乎稍微缓解了一点黑龙会的压力。
但战斗远未结束!俄国兵还有二十来人,火力依旧凶猛!谭俊生被卷入了这场突如其来的、你死我活的厮杀!他别无选择!为了活下去,他只能捡起地上的水连珠步枪(俄国兵那把),依靠着大石头和树木的掩护,学着别人的样子,笨拙地拉栓、瞄准、开枪!每一次枪响,都震得他耳膜轰鸣,每一次看到远处有人影倒下,他的心都跟着抽搐一下。他不知道打中的是俄国人还是自己人,他只知道,不开枪,下一秒死的就是自己!
枪声、爆炸声(俄国人扔了手榴弹)、惨叫声、不同语言的咒骂声,在山林间疯狂交织,震耳欲聋。雪地被炸出一个个黑坑,洁白的积雪被鲜血、硝烟和泥土染得污浊不堪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呛人的硝烟味。
谭俊生像一台上紧了发条的机器,机械地重复着装弹、瞄准、射击的动作。恐惧、恶心、麻木…各种情绪在他胸腔里翻江倒海。突然——
噗嗤!
一股巨大的、灼热的冲击力狠狠撞在他的左小臂上!仿佛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下,紧接着是撕裂般的剧痛!
“呃啊!”谭俊生闷哼一声,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带得向后一仰,重重摔倒在雪地里!手中的步枪也脱手飞出。他低头一看,左小臂靠近手肘的地方,一个血洞正汩汩地往外冒血!鲜红的血液瞬间染红了破烂的棉袄袖子,滴落在洁白的雪地上,触目惊心!
中弹了!
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实地笼罩下来!谭俊生脸色惨白,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。他挣扎着想爬起来,想去够掉在不远处的步枪,但左臂完全使不上力气,钻心的疼!
就在这时,山坳那边的战况似乎发生了逆转!一阵更猛烈的枪声和俄国人绝望的吼叫声传来!
“乌拉…呃…”
“撤退!Отступать!(