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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1章 文化病危

谭父佝偻着背,站在炕边,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文化那张毫无生气的脸,又看看浑身湿透、头发眉毛挂霜、只穿着单薄湿衣、却像一头沉默而凶狠的困兽般不断揉搓着弟弟的谭俊生。′m¨z!j+g?y¢n′y,.?c*o′m`他嘴唇哆嗦着,想问什么,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,喉咙里却像堵了块冰冷的石头,一个字也挤不出来。只有那握在破棉袄袖子里的、粗糙如老树皮的手,攥得死紧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微微颤抖着。

时间在冰冷的绝望和灼热的挣扎中粘稠地流淌。不知过了多久,也许是一炷香,也许是一个时辰,在谭俊生那双几乎搓掉一层皮的手掌下,在滚烫草木灰的包围中,在谭无双和谭文章拼命的体温传递下,谭文化冰冷的身体终于开始有了极其微弱的暖意。虽然依旧昏迷,但那可怕的青紫色渐渐从脸上褪去,呼吸虽然微弱,却总算平稳了些许,不再像随时会断线的风筝。

谭俊生紧绷如弓弦的身体终于微微一晃,停下了机械的揉搓。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弟弟胸口那微弱的起伏,首到确认那呼吸真的稳定下来,才长长地、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。那浊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一小团白雾,旋即消散。一股巨大的疲惫和寒意如同冰冷的潮水,瞬间席卷了他全身的每一寸筋骨。他晃了一下,下意识地伸手扶住滚烫的炕沿,才勉强站稳。

“娘…”谭俊生的声音嘶哑干裂,像砂纸磨过,“烧…烧热水…多多的…给他们…灌下去…”他指了指炕上挤成一团的谭无双、谭晓峰和谭文章。三人嘴唇冻得乌紫,虽然贴着热炕和草木灰,但身体深处透出的寒气让他们依旧控制不住地打着摆子。

“哎!哎!娘这就去!”谭母像是被惊醒,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和汗水,跌跌撞撞地冲向灶间。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很快响起,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忙乱。

谭父依旧沉默地站着,像一尊被风霜侵蚀殆尽的石像。他的目光从谭文化身上移开,缓缓扫过炕上另外三个冻得半死的半大孩子,最后,落定在谭俊生身上。那目光沉甸甸的,混杂着惊魂未定的余悸、难以言喻的心痛,以及一股被强行压抑下去的、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和疑问。他的嘴唇翕动了几下,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,只是重重地、带着一种山峦倾塌般的疲惫,坐回了冰冷的炕沿另一头。那破旧的土炕发出一声沉闷的呻吟。

狭小的屋子里,只剩下灶膛里柴火燃烧发出的噼啪声,锅里水开始翻滚的咕嘟声,以及几个少年压抑不住的、带着颤抖的粗重喘息。

半个月的光景,就在这间弥漫着草药苦涩和沉重压抑的土坯房里,被拉扯得格外漫长。窗棂上糊的旧报纸早己被风吹日晒得发黄脆裂,透过破洞,能看到外面灰蒙蒙的天,偶有几只寒鸦掠过,留下几声嘶哑的啼叫,更添几分荒凉。

谭文化躺在炕上最暖和的位置,身上盖着家里唯一一床还算厚实的旧棉被。他小脸依旧没什么血色,透着大病初愈后的蜡黄和虚弱,嘴唇干裂起皮,但那双眼睛总算恢复了点神采,不再是之前死水般的空洞。谭母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,用小勺一点点喂他熬得稀烂的小米粥,间或用温热的湿布巾替他擦拭额头的虚汗。每一次咳嗽,都牵动着谭母紧绷的神经,让她本就深陷的眼窝又添上几分愁苦的阴影。

谭无双、谭晓峰和谭文章的身体底子好些,冻伤和高烧来得猛去得也快,几天后就缓过劲来。只是那场寒潭噩梦带来的惊悸,像是刻进了骨子里,偶尔夜深人静,谭晓峰还会在睡梦中猛地惊坐而起,浑身冷汗,大口喘气,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“冷…沉下去了…”。谭文章则变得更加沉默,常常对着墙角发呆,厚厚的眼镜片后面,眼神飘忽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只有谭无双,恢复得最快,眼神里除了后怕,更多了几分被土门岭的枪声和寒潭的冰冷淬炼过的、狼崽子般的硬气。他帮着谭母劈柴、挑水,手脚勤快,只是每次经过堆放农具的角落,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瞟向那被破麻布盖着的、属于谭俊生的老套筒步枪,眼神复杂。

谭俊生成了家里最沉默的影子。他除了照顾文化,就是闷头干活。劈柴的斧头挥得又沉又急,碗口粗的树干在他手下应声而裂,木屑纷飞;挑水的扁担压得咯吱作响,两桶满满当当的井水,他健步如飞;修补漏风的窗户、加固摇晃的院门,动作麻利得像不知疲倦的机器。只有偶尔停下来,目光投向北方连绵的、光秃秃的山峦轮廓时,那深不见底的眼眸里,才会掠过一丝寒潭般的冷冽和沉重。那三箱沉在冰冷淤泥里的东西,像无形的巨石,日夜压在他心头。

家里的气氛,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,沉重得让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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