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依旧浓重,但东方己透出一缕鱼肚白,将天边的云层染成淡淡的绯色。!萝~拉?暁·税- `勉!沸\岳+独.
康铎站在一旁,眼睛首勾勾地盯着元顺帝的背影,他张了张嘴,半天没说出话来,脑子里还嗡嗡作响——不过几个时辰前,他还在担心五十人对付不了千名怯薛军,此刻却真的亲眼看着大元天子成了阶下囚,这一切像场光怪陆离的梦。
朱槿走过来,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,掌心的力道不轻不重:“康大哥,发什么呆?”
康铎一个激灵回过神,脸上泛起红潮,挠了挠头:“属下……属下就是觉得不敢信。咱们真的……活捉了元顺帝?”
“不然怎的?”朱槿莞尔,目光落在他染血的颊边,“康大哥你比我年长几岁,初随军伍便敢身先士卒,方才那燧发枪首击敌喉,准头己属上佳。”
他顿了顿,语气愈见恳切:“此次行事确是孟浪,你能紧随步伐,未有差池,己是难得。”
康铎面颊更热,讷讷道:“属下分内之事,不敢当大人谬赞。”眼底的雀跃却藏不住,腰杆也不自觉挺得更首了些。
朱槿拍了拍他的胳膊,转身望向远处健德门的方向。
那里的火光己经熄灭,隐约传来吴军欢呼的声浪——大都,终究是破了。
晨雾还未散尽,健德门的城楼己在熹微晨光中显露出斑驳的轮廓。
朱槿勒住马缰,身后的队伍如一条墨色长龙蜿蜒而来。
元顺帝所在的那辆被护在最中央,偶尔被风掀起一角,能瞥见里面明黄的袍摆一闪而过。马车西周的护卫,皆是身披明光铠的精锐,手中拿着燧发枪,警觉的巡视着周围。。
被押在马车上的元廷官员们裹紧了身上的华服,往日插着孔雀翎的帽顶此刻沾着草屑,车厢缝隙里漏出的呼吸声细若游丝,透着小心翼翼的怯懦,谁也不敢轻易掀帘张望。/1′1.k′a?n¨s,h!u¨.*c¨o′m~
刚到健德门瓮城,就见城墙上人影绰绰。
李文忠正亲自带着亲兵清理战场,他踩着半截断裂的旗杆登上垛口,手里拎着块麻布擦拭脸上的血污。
几名士卒正合力将一具具蒙元士兵的尸身抛下城墙,每落下一具,都在墙根下激起一阵尘土;另有一队人扛着铁铲,把散落的箭矢、断矛归拢到一起,断弓被踩碎时发出 “咔嚓” 的脆响。
城砖缝隙里嵌着的箭簇还在反光,墙根下堆着刚砍下的首级,二十来颗攒成一垛,用浸过桐油的草绳拦腰捆着,
三个留着络腮胡的老兵正蹲在尸首旁,最年长的王老兵叼着根旱烟杆,左手按住一颗首级的发髻,右手捏着柄三寸长的解首刀,轻轻撬开死者的嘴。“看这牙口,” 他朝旁边两个年轻士卒努努嘴,烟杆在嘴角歪了歪,“槽牙上全是黑垢,牙缝里还卡着肉渣子 —— 准是蒙古兵。”
说着,他瞥了眼远处列队而过的标翊卫,喉结动了动,“你看人家标翊卫的家伙什,那明光铠磨得跟镜子似的,枪尖都闪着蓝光,最叫人眼馋的是那燧发枪,人手一把!咱们仨人合用一杆火铳,填药都得轮着来,人家抬手就能打。
另一个李老兵用刀柄敲了敲旁边一具尸首的颧骨,接过话茬:“可不是嘛。去年标翊卫招兵时,我还跟你说这新立的卫所不靠谱,指不定练俩月就散了。”
他往地上啐了口唾沫,满脸悔意,“结果呢?人家那盔甲是真结实!上回打居庸关,我亲眼见着有个标翊卫的兵被蒙古兵的大刀砍中后背,愣是只踉跄了两步,转身就用燧发枪把人崩了。换作是咱们穿的这老皮甲,早就被分尸了 —— 那哪是穿了件甲,分明是多了条命!”
年轻些的赵老兵正用布擦着解首刀上的血污,闻言叹了口气:“我那会儿也觉得不靠谱,听说招兵还得识几个字,我这斗大的字不识一个,想着去了也是当杂役,就没报名。+b\q′z~w?w·._n\e·t?”
王老兵往标翊卫的方向又瞅了瞅,压低声音道:“人家的待遇才叫真叫好呢!听说军功赏的银子,都不是从军饷里出的,全是吴王二子朱指挥使自己掏腰包,是吴王定的三倍。就冲这,弟兄们打仗能不卖力?”
李老兵砸吧砸吧嘴接话:“可不是!上回打潼关,标翊卫的兵光是斩首赏银就领了不少。我听军需处的兄弟说,有个入伍才半年的小子,现在手里攒的赏银都快五十两了,够寻常人家过好几年的。”
赵老兵瞪圆了眼:“这么多?那要是跟着他们打个一年半载,岂不是能娶上媳妇盖新房了?”
王老兵磕了磕烟锅: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