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寒光。
随即,一道模糊的、被风撕碎的吼声,顺着峡谷传了过来,那声音听不真切,但那股子疯狂的杀意却穿透了数百丈的距离。
他身旁一个耳朵尖的亲卫脸色一变:
“将军,他们在喊……‘活捉拓跋明月’!”
这句话,像一道惊雷,在拓跋武的脑海中炸响。
他眼中的困惑,瞬间被无法遏制的暴怒和屈辱所取代!
他那简单的头脑,在嫉妒与猜忌的催化下,瞬间脑补出了一场惊天大戏!
一个他最瞧不起的妹妹,与她最痛恨的敌人,联手为他设下的陷阱!
她假装被自己追杀,引诱自己来到一线天,实际上却是和大乾人里应外合,要将他这支精锐,彻底吞掉!
“贱人——!”
一声野兽般的咆哮,从拓跋武的喉咙里迸发出来。
他一把推开身边的亲卫,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那片冲锋的黑甲,也盯着他妹妹那面无比刺眼的王旗。
他放弃了所有伏击的计划。他要用最直接,最狂暴的方式,碾碎这个他自以为是的阴谋!
“白狼卫!”
“给老子冲上去!”
“把他们——所有人!杀光!一个不留!”
原本的猎人,在暴怒与嫉?妒的驱使下,也亮出了自己的獠牙,化作一道白色的怒涛,全线压上。
一场精心策划的伏击,彻底失控,变成了一场三方混战的血腥盛宴。
……
为首的大乾将领,正是侯君义。此刻,他的眼中只有那面在风中飘扬的,代表着苍狼公主身份的王旗。
那面旗帜,在他眼中已经不是一块布料。
是封侯的爵位!是盖过他那个天才兄长侯君集所有光芒的荣耀!
是让他从“侯君集之弟”这个该死的名号中挣脱出来的唯一机会!
“将军!不对劲!”身旁的副将王平脸上被风刮得生疼,声嘶力竭地吼道。
“拓跋武的白狼卫也动了!我们会被两面夹击的!这是个套!快撤吧!”
侯君义却像聋了一样,所有的理智,都被那面王旗所散发出的光芒,彻底烧成了灰烬。
“闭嘴!”
他反手一马鞭,狠狠抽在王平的脸上,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。
“怂货!功劳送到嘴边都不敢吃?”
他用尽全身力气,对着身后三千骑兵,吼出了那句足以让所有赌徒疯狂的承诺。
“活捉拓跋明月者,官升三级,赏万金,睡她的床!”
“全军——冲锋!”
三千黑豹骑,像是三千头发情的公牛,放弃了所有阵型与试探,化作一道黑色的铁流,朝着峡谷中段那支孤立无援的雪狼卫,发起了最野蛮的冲撞。
……
拓跋明月在最初的绝望过后,反而从那片地狱般的景象中,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。
她那颗聪慧到足以让所有男人嫉妒的大脑,开始疯狂运转。
不对!
太不对劲了!
她死死地盯着那支冲锋的大乾骑兵。
他们的阵型,乱得像一群抢食的饿狼,所有人的眼睛都只盯着她,完全无视了侧翼即将与他们迎头对撞的白狼卫。
这他妈的叫协同作战?这叫送人头!
而她兄长的白狼卫,同样是含怒出击,阵型散乱,充满了被挑衅后的狂怒,而不是伏击者应有的冷静与章法。
这不是协同绞杀。这两股力量,更像是两头在争抢同一块腐肉的鬣狗,互相之间充满了敌意与戒备。
拓跋明月猛地睁开眼。那双原本被死寂笼罩的凤眸里,骤然亮起了一道锐利得惊人的光芒。
这不是一个死局!
这是一片乱局!
而混乱,就意味着……生机!
“轰——!”
就在她想通这一点的瞬间,三股颜色、旗号、目的各不相同的洪流,终于在这条狭窄的峡谷内,轰然对撞。
战马的悲鸣,兵刃砍进骨头的闷响,喉管被切开的“嗤嗤”声,瞬间汇成了一曲震耳欲聋的死亡交响。
白色的白狼卫,黑色的黑豹骑,瞬间绞杀在了一起。
一名大乾骑兵的长矛,噗嗤一声贯穿了一名白狼卫的胸膛,而他自己,也被另一名白狼卫的弯刀,从脖颈处横着抹过,滚烫的血液像是喷泉一样溅了满天。
整个一线天,变成了一座巨大而高效的绞肉机,疯狂吞噬着鲜活的生命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