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仞绝壁之上。
风雪比峡谷中更加凛冽刺骨。
苏文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,静静地俯瞰着下方那锅已经彻底沸腾的血肉浓汤。
他甚至没看战场,只是伸出手,感受着风从指缝间流过的轨迹。
他身后,三百名身穿黑色蓑衣,脸戴恶鬼面具的鸦卫,如三百尊死神雕塑,人手一张通体漆黑的“鬼鸮”强弩,冷静地调整着呼吸,仿佛脚下那片人间地狱,只是一场与他们无关的皮影戏。
一切,都在他脑海中的沙盘上,分毫不差地进行着。
每一个变量,每一次冲动,每一种贪婪,都被他计算在内,编织成网。
他看到,拓跋明月的王旗,在最初的混乱后,没有后退,反而像一条滑溜的泥鳅,开始向着峡谷一侧的山壁缓缓移动。
她在收拢最忠心的部下,准备从两股力量厮杀的缝隙中,寻找脱身的机会。一个足够聪明的猎物。
他看到,侯君义的黑豹骑,已经和拓跋武的白狼卫,彻底杀红了眼。
两头被激怒的蠢虎,正在疯狂地撕咬着对方,完全忘记了他们最初的猎物。
那片被彻底搅浑的血色泥潭,正是他最想看到的结果。
时机,到了。
苏文收回手,对着身旁的刀叔,对着那三百名沉默的死士,缓缓抬起手,然后,五指一根一根地,慢慢收拢,握成了拳。
一个简单,却带着无尽杀伐之意的手势。
这张他亲自编织的大网,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刻。
那枚悬在所有人头顶的、致命的钩子,即将落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