异的笑。山魈的爪子搭上王虎肩膀，指甲刺破棉袄，在皮肉上掐出五个血点。

木雕像"咯咯"笑起来。它自己走到悬崖边，发髻上的山茶花突然活了似的舒展花瓣，暗香混在血腥味里，熏得王虎头晕目眩。山魈喉咙里发出"呼噜呼噜"的声响，像只巨大的猫在打呼。

马三姑的右手突然抽搐着抬起，指向王虎腰间。他低头看去——不知何时，自己腰带上别着个褪色的红布包，正是老太太装法器的那个！

山魈的爪子加重力道。王虎感觉锁骨快要被捏碎了，他抖着手解开红布包，里面滚出三样东西：一面裂了缝的铜镜，一束用红绳扎着的头发，还有块刻着八卦的玉坠。

木雕像的笑声尖利起来。它开始跳舞，木头关节发出"咔咔"的声响，山茶花的花瓣一片片脱落，飘到王虎面前时都变成了灰烬。山魈松开爪子，转身走向雕像，长毛上凝结的冰晶在月光下像无数把小刀。

王虎突然明白了。他抓起铜镜对准月光，裂纹正好把月光分割成三束，照在木雕像、山魈和马三姑身上。老太太的头发无风自动，像活物般缠上玉坠，而那块"山魈正室"的木牌突然开始冒烟。

"聘礼收讫..."王虎想起木牌背面的字，福至心灵般大喊，"丙戌年腊月送女过门！"

山魈仰天长啸。声浪震得悬崖边的碎石簌簌滚落，它一把抓起木雕像，另一只爪子竟伸向奄奄一息的马三姑。王虎想扑过去，却发现自己的脚像生了根似的动弹不得——月光透过铜镜的裂缝，在地上投出个发光的牢笼。

"三姑！"王虎眼睁睁看着山魈把老太太和木雕像一起搂在怀里。马三姑最后看了他一眼，嘴唇蠕动几下，突然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往地上一摔——

"砰！"

白烟炸开的瞬间，山魈和木雕像都不见了。悬崖边只剩下个深坑，坑底沉着那块"山魈正室"的木牌。王虎脚下一轻，连滚带爬扑到坑边，却见坑里突然涌出泉水，转眼就积成个脸盆大的水洼。

月光照在水面上。先是浮现马三姑的脸，接着是赵铁柱，最后是十几个陌生面孔，有男有女，都穿着三十年前的旧式棉袄。他们的嘴一张一合，却没有声音，只有木牌在水底微微发亮。

王虎伸手去捞，指尖刚碰到水面就缩了回来——那水冷得像冰，却烫掉了他一层皮。木牌突然浮到水面，背面的血手印变成了新鲜的朱红色，而原本"山魈正室"西个字变成了"债清孽消"。

远处传来鸡鸣。东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，水洼里的影像渐渐模糊。王虎瘫坐在坑边，发现自己的猎刀不知何时插在土里，刀尖上穿着一只干瘪的蟾蜍——那东西长着人脸，仔细看竟有几分像赵铁柱。

太阳完全升起时，王虎背着马三姑的尸体回到靠山屯。屯口的榆树下站着十几个村民，都是白发苍苍的老人，见他过来齐刷刷跪下了。最前面的张老汉捧着个陶罐，里面装着半罐金砂。

"三十年前..."张老汉的胡子抖得像风中的蛛网，"我们几个后生...偷了山魈的聘礼..."

王虎没接罐子。他绕过人群，径首走向马三姑的草房。门梁上挂着串铜铃铛，正在晨风中轻轻摇晃，像是欢迎主人回家。

三天后，王虎独自上了西山。他在山神庙旧址前点了三炷香，把马三姑的铜镜埋在断墙下。转身要走时，忽然听见"嗒"的一声——那块"债清孽消"的木牌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脚边，背面又多了行小字：

"癸卯年甲子月，聘礼再备"。

林间起了雾。王虎攥紧木牌，隐约听见远处传来唢呐声。这次吹的是真正的喜调，欢快得让人毛骨悚然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