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彻仿佛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,又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。!k\u?a`i+d+u·x?s?./n·e′t~
他微微仰着头,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中那尚未散去的清冽草木气息。
他眼底那骇人的猩红缓缓退潮,露出底下深重的倦怠,和一片近乎空白的茫然。
他失焦的目光缓缓移动,最终落在了向榆苍白的脸上。
“你们……”
萧彻开口,每一个字都带着沉沉的疲惫,“你们都给朕滚下去了,向榆留下。”
这声低哑的命令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,瞬间打破了死寂。
被吓瘫的妃嫔如同听到天籁,仓皇失措地朝着院门涌去。
太监宫女们也如蒙大赦,低着头,动作迅捷地开始收拾地上的狼藉,抬走那两具逐渐冰冷的躯体。
蓉贵妃脸色铁青,死死剜了地上跪着的向榆一眼,但终究不敢在萧彻盛怒之后再有丝毫停留。
只能咬着牙,带着满心的不甘和怨毒,在贴身宫女的搀扶下,也迅速消失在院门之外。
不过片刻,偌大的禅院精舍便彻底安静下来。
整个空间,只剩下他们两人。
萧彻的目光落在向榆身上,那里面没有了刚才的暴戾,却沉淀着一种更深的压迫。
莹答应为了勾引他,用那劣质的情人香,熏得他烦躁无比,头疼欲裂。¢d¢a¨w~e-n¨x+u′e′x*s¨w!.~c/o?m,
他缓缓地从门廊的阴影里走出来,靴底踏过刚刚被水冲洗过的青石板。
他在向榆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。
晨曦的光线落在他脸上,照亮了那掩盖不住的深深疲惫,和眉宇间无法驱散的阴郁。
他垂着眼,视线扫过向榆手中那彻底破碎的锦囊残骸,又缓缓抬起,锁定了她低垂的眼睫。
“朕的病……不能再拖了。”
他的声音异常沙哑,像是说给向榆听,又像是说给自己听。
向榆的心猛地一跳,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。
萧彻的目光沉沉地压着她,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压,“若你能治好朕这疯症……”
他微微俯身,阴影笼罩下来,目光锐利得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,“告诉朕,你要什么赏赐?”
心脏在向榆的胸腔里疯狂地擂动,几乎要撞破喉咙跳出来。
她等待这一刻,已经等待了太久太久。
向榆抬起头,勇敢地迎上皇帝深邃的目光。
她挺直了脊背,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,“奴婢想求一道圣旨。”
她深吸一口气,将那个支撑着她走过无数黑暗日夜的渴望,清晰地吐露在清晨冰冷的空气里,“求陛下为云氏除去奴籍,准许奴婢永离宫门。+w,e′i`q,u?x,s¨._n¢e?t+求皇上恩准。”
这话掷地有声,在死寂的禅院里激起了无形的涟漪。
萧彻脸上的疲惫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。
他深邃的目光如同鹰隼,紧紧攫住向榆那张苍白却写满决绝的脸。
她眼底燃烧的,不是对荣华富贵的渴慕,不是对权势地位的野心,而是一种纯粹对自由,和脱离樊笼的向往。
那光芒,如此陌生,又如此灼人。
时间仿佛被拉长了。
萧彻的指尖在宽大的龙袍袖口下,几不可察地捻动了一下。
他在权衡。
然而,目光扫过地上淡褐色的水痕。
那是莹答应的血。
更深的疲惫感如同冰冷的潮水,霎时间淹没了那丝帝王本能的掌控欲。
一个无法自控的疯帝,如何坐得稳这江山?
终于,萧彻极其缓慢地点了一下头。
那动作幅度极小,却重若千钧。
“准。”
一个字,从他唇间吐出。
巨大的狂喜如同汹涌的浪潮,瞬间冲垮了向榆强撑的堤坝。
她立刻将额头重重地磕在青石板上,发出清晰的叩击声,“奴婢谢主隆恩,臣妾定将不辱使命,隆祝陛下万岁万万岁。”
萧彻没有再说话。
随即,他转过身,背影在晨曦中拉得老长,透着浓得化不开的孤寂与沉重,一步步走回禅房。
向榆依旧跪在冰冷的石板上,额头贴着地面,久久没有起身。
微凉的晨风拂过庭院,那清冽的草木气息,萦绕在她鼻尖,前所未有的清晰。
阿父,阿兄,阿萝,向榆这次绝不令你们失望。
皇帝金口玉言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