寅时三刻
汴河柳林笼罩在薄雾中,林姝玥的指尖刚触到周正后颈的针孔,就听见谢砚舟的马蹄声碾碎露水。!k\u?a`i+d+u·x?s?./n·e′t~
他今日换了墨色官服,腰间的平安符被暗纹腰带遮住一半,唯有五彩绳尾端的枫叶在晨雾中若隐若现。
\"子时三刻,你为何走西侧角门?\"他的声音像浸了冰水,却在弯腰时,袖口滑落露出她绣的\"砚\"字纹样——那是成亲时她亲手缝的里衬。
林姝玥攥紧半片枫叶,叶脉间的朱砂粉比昨日更显黯淡:\"给你送醒酒汤。\"
话音未落,衙役呈上的丝绦让她呼吸一滞——月白色襦裙袖口的缠枝纹绣法,确实与她昨夜穿的那件分毫不差。
谢砚舟的指尖掠过丝绦,忽然想起昨夜替她掖被角时,她袖口蹭到他下巴的触感。
他猛地转身,对着柳林深处道:\"先押回大理寺。\"
林姝玥望着他的背影,发现他腰间的五彩绳打了死结,不像往日那样松散自然。
卯时初
大理寺公堂的烛火摇曳,林姝玥跪在蒲团上,看着谢砚舟将丝绦与襦裙比对。
他的指腹在\"月白\"二字上停留太久,久到她以为他会开口说些什么,却只听见惊堂木重重拍下:\"可还有话说?\"
\"周正七日前买棕榈叶时,落下这块碎银。\"她呈上的碎银在青砖上滚了两圈,停在谢砚舟脚边。他却没有弯腰,反而翻开账本:\"幻水散纸包,在你房内找到。\"
林姝玥盯着那熟悉的\"姝\"字蜡封,想起三日前替他整理书房时,曾见他对着类似的纸包皱眉。此刻她忽然明白,他那时的忧虑,或许就与今日有关。
\"砚舟,那纸包...\"
\"够了!\"他打断她,喉结滚动着别过脸,\"公堂之上,只论证据。\"
林姝玥看见他耳尖泛着不正常的红,知道那是他情绪激动的征兆,却再也换不回往日的温柔眼神。
地牢的铁门合拢时,苏桃桃的哭声被箫妄言的劝慰声隔开。^x~k¢a~n?s*h?u¨w¢u/.·c^o`m^林姝玥摸着石壁坐下,指尖触到块凸起的砖——一年前她穿越到这个地方时,也是被冤枉成了嫌疑人,那时的谢砚舟和她犯不着边际,而如今成了夫妻,她又再次回到了这里。
辰时正
谢砚舟站在窗前,望着手中的蜜饯发呆。这是今早从林姝玥房里拿的,蜜饯纸包上还留着她的指纹。
他忽然想起她总说\"岭南蜜饯要配新茶\",便伸手去够桌上的茶盏,却碰倒了胭脂盒。
盒底的暗格打开,露出半片碎银,上面的\"赵\"字刻痕刺得他眼眶生疼。赵崇,漕帮大当家,上周曾来大理寺送过端午礼。
谢砚舟攥紧碎银,想起林姝玥说周正袖口有沉水香——那是他惯用的香,可赵崇身上明明是龙涎香。
\"大人,凝香阁掌柜求见。\"衙役的通报声惊飞了檐下的燕子。谢砚舟迅速藏起碎银,听掌柜说起\"晓霞红\"朱砂粉的购买记录,赵崇的名字赫然在列。他盯着账本上的日期,正是周正死亡前一日。
\"赵崇买胭脂做什么?\"他问,声音却比平日沙哑。掌柜欲言又止,最后递上个纸包:\"这是赵大当家让代买的,说是...给书房添些香气。\"
谢砚舟打开纸包,里面竟是晒干的鬼针粽叶,叶脉左右对称,与林姝玥案头的标本截然不同。
离开凝香阁时,他鬼使神差地走进五彩绳铺子。老婆婆递来条\"一叶同心\"款:\"公子瞧这针脚,多像夫妻相依。\"
他摸着枫叶刺绣,忽然想起林姝玥昨夜替他摘发簪时,发间落了片枫叶在他衣襟上,那时他还笑着说\"比玉佩好看\"。
回到大理寺,他在林姝玥的供词上画了个圈,笔尖却在\"月白襦裙\"处洇开墨渍。衙役以为他要改判,刚要开口,却见他猛地撕碎供词,转身走向地牢。
巳时三刻
地牢里,林姝玥数着砖缝,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。!w/a.n`b-e!n!t!x-t¨.!n,e¢t?谢砚舟停在铁栏杆前,两人隔着半步距离,谁也没说话。她看见他手中握着她的银铃,铃舌上还沾着他惯用的沉水香。
\"幻水散的蜡封...\"他开口,却又顿住,像是在斟酌词句,\"是新做的。”
林姝玥望着他眉间的褶皱,忽然想起成亲那日,他也是这样欲言又止,最后只说了句\"委屈你了\"。她轻笑一声:\"所以呢?是要告诉我,你信我?\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