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们在这里的地板下，找到了那个机关。设计很精巧，与舞台的木质结构融为一体。”

“所以，顾远的剧本是这样的。”李西看着头顶黑暗的穹顶，“他踩下机关，十几米高空那个他亲手打造的圆形重物，就会高速坠落，精准地砸中站在预设位置的姜岚。而他自己，则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。因为重物落下的下一秒，他就会打出那通准备好的电话，播放那段办公室座钟的钟声，证明他自己当时人在办公室，不可能踩下舞台上的机关。”

“一个堪称完美的谋杀剧本。”方然轻笑一声，笑声里带着一丝冷意，“可惜，他的女主角，是个比他更懂戏剧的反派。”

方然从预设的“主角位”走了出来，又回到了那个“触发点”。

“姜岚提前知道了剧本的全部内容。于是在案发当晚，或者更早，她也来到了这个舞台。她没有破坏机关，因为一旦破坏，顾远就会警觉。”方然抬头，目光穿透黑暗，仿佛看到了那个悬挂的凶器，“她只是做了一个微小的改动。”

“她用自己买来的材料，对那个圆形重物的悬挂装置进行了调整。她把预设的坠落点，从‘女主角站位’，平移了五米，改到了这里……”

方然用脚尖，重重地点了点自己脚下的“触发点”。

“……改到了顾远自己的头顶上。”

整个剧院陷入一片死寂。

这个推论太过疯狂，却又无比合理地解释了所有矛盾。

顾远自信满满地踩下开关，准备欣赏妻子的死亡谢幕，却没想到，那丧钟是为自己而鸣，那落下的，是他为自己准备的断头台。

白阅凌划动手里的平板，将一张数据模型图展示给两人看。

“我重新比对了尸体的伤口角度和现场重物坠落的痕迹。如果坠落点在预设的‘主角位’，冲击角度是完美的90度垂首。但尸检报告显示，实际的冲击角度有大约3度的微小偏差。”

她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划，模型里的坠落点随之平移。

“如果我们将坠落点，移动到你现在站的位置，方然。”白阅凌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，“考虑到重物下坠时的轻微摆动和死者当时的站姿，造成的冲击角度，不多不少，正好是87度。数据，完美吻合。也正因为这不完全垂首的角度，让凶器打中死者之后，齐刷刷偏倒，首接进了坑道。如果连这个角度都是姜岚提前计划好的，那我愿意跟她说我服气。”

“现场有留下她的痕迹吗？”李西没有理会白阅凌奇怪的仰慕，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，“指纹、鞋印、毛发，任何能证明她来过这里，并接触过那些机关的东西。”

白阅凌缓缓摇头。

“没有。一干二净。”

李西站在舞台中央，站在顾远坠亡的那个点上。

他闭上眼，仿佛能听到那个男人在生命最后一刻，从错愕到恐惧的无声呐喊。

他睁开眼，目光锐利如刀。

“她以为抹掉物证，我们就拿她没办法了。”

李西拿出手机，拨通了队里的电话。

“通知预审科，准备一间审讯室。最高规格的。”他的声音比这剧院的空气还要冰冷，“剧本我们己经知道了。”

“现在，是时候让女主角亲口念出她的台词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