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北的七月，晌午头太阳毒得能晒脱人一层皮。.删¨芭?墈′书!网+ *芜_错+内`容\陈岩蹲在水库边的老柳树下，汗珠子顺着鬓角往下淌，在后脖颈上汇成一条小溪。红旗水库的水面平静得像块玻璃，倒映着瓦蓝的天，偶尔被跃起的鱼搅碎，荡开一圈圈涟漪。

"又死一个。"老支书王德海蹲在他旁边，往水库里吐了口浓痰，"今年第三个了。"

陈岩没搭腔，眯着眼看水库对岸。几个村民正用长竹竿往水里探，竿头绑着铁钩子，在水里划拉来划拉去。岸边己经围了一圈人，有嗑瓜子的，有抽烟的，还有抱着孩子看热闹的。红旗水库每年都得淹死几个，村里人早习惯了。

"捞上来了！"对岸突然有人喊。

陈岩站起身，看见两个壮实汉子拽着竹竿往岸上拖。竹竿弯成了一张弓，水里显然挂着沉东西。人群骚动起来，几个半大小子蹦跳着往前凑，被自家大人拽着后脖领子扯回来。

"都往后稍！别沾了晦气！"村支书王德海吼了一嗓子，自己却往前走去。陈岩跟在他身后，踩着水库边湿滑的石头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对岸挪。

尸体被拖上岸时，围观的村民齐刷刷往后退了半步。那尸体泡得发胀，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白色，像被水泡透的馒头。但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，尸体脚上穿着一双老式解放鞋，腕子上还套着个锈迹斑斑的金属徽章。

"操！"王德海突然骂了一声，脸色变得煞白。

陈岩蹲下身，仔细看那枚徽章。红漆己经剥落得差不多了，但还能辨认出上面"红旗生产队"的字样和一颗五角星。徽章款式很老，像是七十年代的东西。

"这...这他妈是赵卫国！"王德海的声音发颤，烟头从指间掉在地上。

人群一下子炸开了锅。?鸿?特,小^说¨罔¨ ·蕪?错?内+容-上了年纪的村民脸色都变了，几个老太太开始划十字，嘴里念叨着什么。年轻人则一脸茫然，互相打听赵卫国是谁。

"七六年，"王德海像是自言自语，"七六年夏天，赵卫国在这水库里失踪的..."

陈岩感觉后脖颈一阵发凉。七六年，那尸体在水里泡了快西十年？

"不对啊，"陈岩皱眉，"这尸体看着最多泡了几个月..."

王德海没回答，他死死盯着尸体解放鞋的鞋底。陈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，鞋底纹路清晰，几乎没有磨损，就像...就像新的一样。

"闹鬼了..."人群里不知谁嘀咕了一句。

当天晚上，村里就传遍了。有人说看见水库半夜冒绿光，有人说听见水里有人哭。村委会连夜开会，决定第二天请个阴阳先生来看看。

陈岩没去开会。他坐在自家炕上，翻着从村委会借来的旧账本。账本封皮己经发黄，上面用毛笔写着"1976年红旗生产队工分记录"。他翻到六月份那页，在出勤表里找到了"赵卫国"的名字，后面跟着一连串的"缺勤"记录，首到七月底彻底消失。

账本最后一页夹着张发黄的照片，是生产队全体成员的合影。陈岩眯着眼辨认，在第二排找到了年轻的王德海，旁边站着个戴眼镜的瘦高个，胸前别着枚徽章，和今天尸体上的一模一样。

照片背面用褪色的钢笔字写着：1976年5月，红旗生产队先进工作者合影。

陈岩盯着照片看了很久，总觉得那个叫赵卫国的知青，眼镜片后面的眼神有些说不出的古怪。

第二天一早，村里请来的阴阳先生在水库边摆起了香案。那是个干瘦老头，穿件脏兮兮的道袍，手里摇着铜铃，嘴里念念有词。?墈+书·屋/ `哽-薪?蕞￠筷?村民围了一圈，大气不敢出。

阴阳先生烧了几张黄纸，突然脸色大变，铜铃"咣当"掉在地上。

"这水里不止一个鬼！"老头声音尖利，"有个穿绿军装的，还有个穿蓝布衫的！他们扯着人往水里拽呢！"

人群一阵骚动。王德海站在最前面，脸色铁青。

"能送走不？"有人问。

阴阳先生摇摇头："怨气太重，送不走。只能...只能找个替身。"

这话一出，人群立刻散开了一圈。东北老辈人都知道"水鬼抓替"的说法——淹死的人必须找个替身才能投胎，所以会千方百计拉活人下水。

阴阳先生收了五十块钱走了，留下村民面面相觑。王德海宣布水库暂时封闭，谁也不准靠近。

但有些事，不是说不准就能挡得住的。

三天后的半夜，陈岩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。开门一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