腊月的风像刀子,刮得老崔家的木刻楞房子"咯吱"作响。¢x?x~s/s\y*q′.·c_o^m,崔福贵蹲在灶坑前,用烧火棍拨弄着快要熄灭的柴火。火光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跳动,把那些皱纹映得愈发深邃。
"这雪下得邪乎。"老人嘟囔着,往炉膛里塞了最后一块柈子。火苗"呼"地窜起来,照亮了昏暗的堂屋。墙上挂着的全家福被烟熏得发黄——那是铁柱十六岁时的照片,小伙子站在父母中间,笑得见牙不见眼。
崔福贵用袖子擦了擦相框,手指在儿子脸上停留了片刻。三年了,自从铁柱跟着村里的年轻人去山西挖煤,就再没回来过。每个月寄来的汇款单上,那歪歪扭扭的字迹是老人唯一的慰藉。
窗外,雪越下越大。风卷着雪粒子拍打在玻璃上,发出细碎的声响。老人裹紧了身上的旧棉袄,那是铁柱离家前穿过的,袖口还留着儿子抽烟烫出的小洞。
突然,一声清晰的"咚"从西屋传来。
崔福贵的耳朵竖了起来。那不是风声,是实实在在的拍打声——就像有人用指节轻轻叩击玻璃。
"谁?"老人抓起炕边的猎枪,这把老伙计跟了他三十年,枪托都被磨出了包浆。他趿拉着棉鞋,慢慢挪向西屋。
西屋是铁柱以前的房间。自从儿子走后,这里就成了堆放杂物的仓库。崔福贵推开门时,一股寒气扑面而来,冻得他打了个哆嗦。
窗户上结满了霜花,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蓝。老人凑近玻璃,突然倒吸一口凉气——窗玻璃外侧,赫然印着几个清晰的手掌印。不是水汽凝结的,而是实实在在压出来的痕迹,周围的冰花呈放射状碎裂,像是被极寒瞬间冻结的。
更诡异的是,窗外的雪地平整如新,连个脚印都没有。
崔福贵的手有些发抖。他想起老伴去世前说的话:"这屋子啊,早晚要把咱们一家三口都收进去。"当时他只当是病人的胡话,现在想来,后背一阵发凉。
"老糊涂了。"老人自嘲地摇摇头,"准是风刮的树枝子。"
他找来几张旧报纸,把窗户缝都塞严实了。回到炕上后,又往炉子里添了把柴火。火光中,墙上的老式挂钟指向凌晨两点。
第二天一早,崔福贵就被院里的狗叫声惊醒。他披衣出门,看见村支书王建国正在篱笆外跺脚取暖。
"老崔,乡里通知要统计孤寡老人名单。¢优-品_暁¢税/枉. -免^费¢悦?黩\"王建国呵着白气说,"你这房子该修修了,昨晚上我路过,听见你家窗户响得厉害。"
崔福贵心里"咯噔"一下:"你也听见了?"
"啊?"王建国愣了一下,"我是说风大,你家窗户框都松了。"他递过来一个信封,"对了,这是上个月的低保钱,你数数。"
老人接过信封时,注意到王建国的眼神有些躲闪。更奇怪的是,村支书的手在发抖,信封角上还沾着点暗红色的痕迹,像是干涸的血迹。
"建国,你是不是有啥事瞒着我?"崔福贵眯起眼睛。他这个老邻居从小就不会撒谎,一紧张就结巴。
王建国的喉结滚动了几下:"没、没啥...就是...那个..."他的目光不自觉地瞟向西屋窗户,突然脸色大变,"老崔!你窗户上那是啥?"
崔福贵回头一看,浑身的血都凉了——西窗的玻璃上,密密麻麻布满了手掌形的冰花。更可怕的是,这些手印大小不一,有的像是成年人的,有的却分明是小孩的手。
"我昨晚上明明擦干净了..."老人喃喃道。
王建国突然抓住他的胳膊:"老崔,你得去找李三姑看看。这事...这事不对劲。"
崔福贵想起村里那个神神叨叨的老萨满,心里首打鼓。但眼下这情形,确实不是常理能解释的。
"成,我晌午就去。"老人说着,突然想起什么,"建国,铁柱最近来信了吗?"
村支书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:"啊?哦...没、没有..."他匆匆告辞,"我还有事,先走了!"
崔福贵望着王建国深一脚浅浅踩在雪地里的背影,总觉得哪里不对劲。往常提到铁柱,这个看着铁柱长大的叔叔总是问长问短,今天却像避瘟神似的。
晌午时分,崔福贵踩着厚厚的积雪来到村东头的李三姑家。老太太正在院子里晒草药,满头银丝用红绳扎着,手腕上的银镯子叮当作响。
"三姑,我家闹邪乎事了。"老人开门见山。
李三姑眯着浑浊的眼睛打量他半晌,突然叹了口气:"进屋说吧。"
昏暗的里屋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