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个人奉承得飘飘然,觉得自家今非昔比,该讲究些体面了。
“蠢!蠢不可及!”
杨宗源看他那样子,气得首跺脚。
“那是些什么东西?是看你杨家有钱了,想巴结你,想从你这捞好处!是伥鬼!是吸血的蚂蟥!他们巴不得你把允哥儿捧得越高越好,摔下来才越狠!
你们倒好,听信谗言,被捧得忘乎所以,还敢对允哥儿耍起当爹的威风来了?他那是顶撞吗?他那是点醒你们!是救你们!结果呢?
你们把允哥儿气跑了!把真正为这个家、为你们着想的孩子逼走了!你们……你们真是……哎哟!”
老爷子气得胸口起伏,话都说不利索了。
杨知荣站在一旁,听着族长爷爷字字如刀的分析,心中豁然开朗,也涌起深深的愧疚。
他作为长子,竟也沉浸在其中。
杨知荣扑通一声跪在杨宗源面前,红着眼眶道:“堂祖爷爷!您骂得对!是爹娘糊涂,也是孙儿不孝,没能及时劝阻!允弟他……
他是对的!是我们错了!请堂祖爷爷放心,以后家里的事,孙儿会多留心,多提点爹娘,绝不再让允弟失望!”
杨宗源看着跪在地上的杨知荣,见他眼神诚恳,言语真切,心中的怒火才稍稍平息了些。
他重重叹了口气,扶起杨知荣。
“好孩子,起来吧。知错能改,善莫大焉。你比你爹娘强!记住今天的话,看好这个家。允哥儿那边……唉,他心气高,心思重,这次是真伤了心了。你们别再去打扰他,让他安心备考府试。等……等府试过后,老头子我亲自去一趟水雍镇。”
说完又狠狠瞪了杨永旺夫妇一眼:“你们俩,好好想想允哥儿的话!想想自己都干了些什么蠢事!把那些不三不西的人给我断了!夹起尾巴做人!再敢给允哥儿拖后腿,族规伺候!”
说罢,不再看这对糟心的夫妻,拄着拐杖,气哼哼地走了。
杨永旺和姜凤英被骂得面无人色,呆立当场。
杨宗源的话像重锤一样砸在他们心上,尤其是将允哥儿逼走了。
让他们清晰地意识到,自己真的犯下了无法挽回的错误。
杨永旺看着地上的信,再回想儿子昨天那失望透顶的眼神,一股巨大的悔恨和后怕瞬间淹没了他。
杨宗源憋着一肚子闷气回到自己家。
宅子比杨永旺家简陋,但也透着世代积累的书香气息。
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,脸色阴沉,一言不发,只觉得胸口堵得慌。
允哥儿那孩子……多好的苗子,多通透的心思!偏偏摊上这么一对糊涂爹娘!
唉,唉,唉……
连叹三声。
“老头子,这是怎么了?谁给你气受了?脸拉得这老长。”
一个温和的女声响起。
杨宗源的妻子苏静姝,苏静姝乃名门将女之后,夫家战乱被灭门,后嫁与杨宗源。
端着一盏清茶从内室走了出来。
她己经年逾五十了,面容清癯,眼神却还异常明亮锐利。
穿着一身素净的深青色衣裙,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,只插着一根简单的玉簪。
她平日里深居简出,一心礼佛,极少过问俗务,但族中大事,杨宗源总会与她商量。
苏静姝身上有种历经沧桑后的沉静和洞明的感觉。
杨宗源看到老妻,叹了口气,将今日在杨永旺家所见所闻,连同允哥儿留信出走的前因后果,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。
说到杨永旺夫妇的糊涂和短视,就忍不住拍桌子骂人。
苏静姝安静地听着,脸上没什么波澜,只是偶尔端起茶盏,轻轻呷一口。
首到杨宗源说完,气呼呼地灌了一大口茶,她才缓缓放下茶盏,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。
“你笑什么?”
杨宗源不解,还有些不满。
“永旺两口子糊涂至此,允哥儿都被气跑了,你还笑得出来?”
“我笑,是笑咱们杨家,终究还是出了一个真正明白人。”
苏静姝声音平和。
“不是杨永旺,也不是你杨宗源,而是那个才五岁的小孩子。”
“你这话什么意思?”
杨宗源皱眉。
“意思就是。”
苏静姝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丈夫脸上,带着一种穿透世事的了然。
“你们啊,有一个算一个,从杨永旺到你这个族长,都飘了。被允哥儿这个案首带来的荣耀,被石头厂的红火,冲昏了头脑。允哥儿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