勃的生命力。他小心翼翼地,从贴身处取出那卷厚实的旧币(卖防风所得)。这一次,他走到石凹另一侧,搬开几块不起眼的碎石,在岩壁根部,用开山刀小心地掏挖出一个更深的竖洞。洞壁修整得垂首光滑。他将用厚油纸仔细包裹、又裹了一层防水蜡布的钱卷,深深塞入洞底。再用干燥的细沙仔细填满、夯实,最后将碎石严丝合缝地恢复原位,抹去一切痕迹。
退出洞口,仔细恢复所有伪装。推车下山,东方天际己透出青灰色。他没有回家,车轮转向村后坡地的大窖。
老村长、王老栓、李二拐三人己在窖口。榆木锁匣打开,毛边纸账册摊在旁边的石头上。王老栓正将一小布袋金黄的玉米糁子传递下去,脸上带着满足:“入玉米糁子十五斤!”
李二拐提着一小捆用草绳扎得整整齐齐的干豆角丝:“俺家入豆角丝八斤!晒得干透了!”
秦铁柱默默上前帮忙码放。窖里的空间被各色布袋、陶罐一点点占据。玉米糁子的甜香、干豆角的清香、熏肉的咸香、混杂着土腥和窖藏的阴凉气息,形成一种独特的、令人心安的“丰年”味道。
“柱子,”老村长舔了舔铅笔头,在账册上记下最后一笔,抬眼看向秦铁柱,浑浊的老眼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,压低了声音,“昨儿去公社开会,听农技站的老刘提了一嘴,说上头的气象通报,提了句啥…‘未来几年可能有气候异常’…说得含糊,可我这心里头…总有点不踏实。”他摩挲着账册粗糙的毛边纸,“咱这窖…还有各家各户…是不是…再多存点顶饿的硬货?”
秦铁柱心中一动,这正是他等待的契机。他脸上不动声色,显出思索的神情,沉稳地点点头:“老叔说得在理。天有不测风云。老辈人传下来的话,手里有粮,心里不慌。我看,”他目光扫过窖口三人,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务实,“各家除了这合挖的大窖,最好在自家院里,找背阴、干燥、不起眼的地方,比如老枣树根底下,鸡窝后头,再悄悄挖个小点的‘备窖’。”
他顿了顿,看着三人专注的神情,继续道:“存的东西,不求多金贵,但求顶饿、耐放。高粱米、玉米糁子、晒得透透的薯干、干豆角丝、萝卜干…这些最实在。东西埋进去前,用厚油纸包好,有条件的用蜡封口,再装进小口陶缸里,盖严实。埋深点,避开树根水脉。”他指了指眼前的大窖,“像这样的大宗,还得靠大伙一起守着。”
王老栓听得连连点头:“柱子哥这话实在!回去俺就让婆娘把新分的几十斤高粱米再包严实点,后院那棵老榆树根底下,地方僻静,俺看行!”
李二拐也搓着手:“对对!俺家后院柴火垛子后头,有个旧地瓜窖口子,废弃好些年,稍微拾掇拾掇就能用!存点东西,神不知鬼不觉!”
老村长脸上的忧色散去一些,重重拍了下秦铁柱的胳膊:“好!柱子,你这主意稳当!回头我就跟各家都透透气,用老辈人传下的‘防荒年’当由头,让大家伙都动起来!手里多攥把米,睡觉也踏实!”
晨光彻底驱散薄雾。秦铁柱推车回家。院门敞开着,新做的两个大粮柜敦实地立在堂屋墙边,散发着榆木的清香。秦母穿着獾皮棉鞋,正用一块干净的粗布,仔细擦拭着粮柜光滑的表面,动作轻柔而专注。晓柱举着他的小竹弹弓,对着院墙根下竖起的草靶子,“啪”地射出一颗小泥丸,虽然歪得没边,小脸上却满是兴奋和认真。窗台上,燕麦的穗子沉甸甸地低垂,淡绿的籽粒日渐饱满。岩洞深处,新的积蓄己在岩层下安眠。
指尖仿佛还残留着獾子皮毛的油腻与钞票蜡布的微凉。窖中混杂的丰饶气息与老村长眼中驱散忧色的微光,柜面温润的木纹与窗台沉甸的穗实,手中冰冷的刀柄与洞壁深处沉默的蜡卷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