落在冰冷的泥地上。

完了！

躲了这么久，终究还是找上门来了。

他颓然地跌坐回原地，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人抽走了，只剩下一滩烂泥。

罢了，罢了，早该有这一天。

他闭上眼，等待着那扇脆弱的院门被粗暴地踹开，等待着那冰冷的锁链套上脖颈。

然而，预想中的喧哗并未发生。

虚掩的院门被轻轻推开，发出“吱呀”一声轻响，领头的军官走了进来，并未首接闯入屋内，只是站在院中。

他的目光在简陋的屋舍和院落里转了一圈，最后落在屋内失魂落魄的张苍身上。

军官没有丝毫意外，也没有露出任何鄙夷或不耐烦的神色，他甚至没有踏进屋门，只是隔着门槛，站在外面，用一种平静的语气开口。

“张苍先生？”

张苍缓缓睁开眼，声音干涩：“……罪臣在此。”

“奉太子殿下钧令，赦免先生昔日之过，现特请先生即刻启程，前往咸阳，匡扶社稷。”

张苍猛地抬起头，眼睛瞪得溜圆，死死盯着门口的军官，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。

自己不过一介罪臣，蛰居乡野，苟延残喘，何德何能，竟劳动太子殿下亲自下令征召？

他想起当年在荀子门下，与李斯、韩非一同激辩天下大势的日子。

如今李斯的己是帝国丞相，位极人臣，权倾朝野；韩非虽死，但其法家思想却深刻影响着大秦。

而他张苍，自认才学不输分毫，却因一时过错，落得如此境地，早己锐气磨尽，心如死灰。

太子殿下……那位以仁德之名传遍西海，设计丰民犁，压低盐价，被无数百姓感念的储君……

他竟然会知道自己，还认为自己有“经世之才”？

这不是怜悯，更不是施舍。

这是看重，是赏识，更是知遇之恩！

“罪臣张苍，感念殿下圣恩！”

“赴汤蹈火，在所不辞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