嬴良默然,双眸如冷霜。
他未受跪拜,也未流露喜悦,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,看着这一张张失而复得的脸庞,心中有着难以言喻的沉沉重量。
“李骁。”
“在!”
“安排骑卒押送难民,沿小路撤至肤施北关营地,命驻军设帐救治,分配粥水、药品、棉被。”
“告诉营官,此为‘图玛尔之罪孽’,我等为其清算后,所救之民。”
“诺!”
“王虎,王龙。”
“在!”
“即日起,三日内彻查白岩山周边馀匪据点,寸草不留!”
“有潜逃者、残匪者、暗桩者——杀!”
“诺!!”
嬴良眼神锐利,一字一句。
这是他立下的军令。
不是为了眩耀,不是为了彰显,而是为了一个承诺。
那位临死前仍拽住他衣角、口吐血沫喊出“救我村里人”的白岩村老者。
是他在燃烧的山林中留下的叩问。
是这个世界上,某一处本该属于安稳与和平的小小角落,被火焰与鲜血浸染后的控诉!
当日,秦军整编完毕,战后第一封战报由信鹰直送肤施。
另一封则由嬴良亲书,封蜡,以偏将之名,递往咸阳!
信中无夸功之言,只有六字:
“贼将图玛尔,已伏诛。”
末尾落款:
与此同时。
咸阳。
甘泉殿深夜,烛火微明。
赵高手捧封函疾行入殿,跪于玉阶之下。
嬴政披一袭黑金龙袍,负手而立。
目光如寒星,盯着那道亲笔封函。
他没有立刻拆开,只是轻声问道:
“李斯昨日所言,封狼居胥当真只是传说?”
赵高不敢抬头,只能颤声应道:
“陛下传说不传说,端看人能否封之。”
嬴政嘴角微微扬起,眼神深邃难测:
“呵偏将军嬴良啊”
“你这封信,是请功,还是问罪呢?”
他终是打开了那封亲笔战报。
望着那寥寥六字,良久不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