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鸦峪,这个曾经因为“联合兵工委员会”的成立而变得热火朝天的山谷,此刻却笼罩在一片令人压抑的沉寂之中。¨齐^盛^暁`税·王* _追*嶵.辛*章^踕/
新成立的“晋西北铁三角联合兵工处”,刚刚挂牌不到半个月,便迎来了它成立以来的第一次、也是最致命的一次危机——停摆。
一号车间,也就是王有才负责的“金工车间”里,那几台从平安县城缴获的、被林向北视若珍宝的德制机床,静静地躺在那里,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。它们就像几头嗷嗷待哺的钢铁巨兽,却因为没有“食物”而被活活饿得没有了声息。
从丁伟和孔捷团里调来的那些经验丰富的铁匠师傅们,也无事可做。他们三三两两地蹲在车间门口,抽着呛人的旱烟,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无聊。
“唉,这叫什么事儿啊!”一个姓方的老铁匠,是丁伟特意从新一团修械所里挖来的宝贝,他将烟锅在鞋底上磕了磕,对着身边的徒弟们抱怨道,“当初丁团长把咱们送来的时候,说得天花乱坠,又是造大炮,又是炼好钢的。结果呢?来了半个月,就打了两天铁,现在倒好,连块像样的铁板都找不到了,天天在这儿晒太阳,骨头都快晒酥了!”
他的话,立刻引来了一片附和。
“可不是嘛!方师傅,咱们是来打铁的,不是来当大爷的!再这么闲下去,我这抡锤子的手艺都快忘了!”
“就是!还不如回咱们团里呢,至少还能修修枪,打几把大刀,也算没闲着!”
这些朴实的工匠们,不懂什么“窒息计划”,也不懂什么“战略封锁”。¢咸`鱼/看¨书-罔? ·首+发_他们只知道,自己的一身本事,现在无处施展。那种有力使不出的憋屈感,如同蚂蚁一般,啃噬着他们的耐心。
二号车间,“总装车间”的情况,也好不到哪里去。刘大柱,这位新上任的“刘主任”,正对着墙上那张由他亲手绘制的、《“没良心炮”标准化生产流程图》,唉声叹气。
图纸画得再好,流程定得再标准,没有零件,一切都是空谈。
他那张总是充满了干劲的脸上,此刻也写满了焦虑。他手下的几十号人,因为没事干,己经开始在车间里打牌、吹牛,军心涣散的迹象,己经开始显现。
“主任,”一个班长凑上前来,低声说道,“弟兄们都快憋出毛病来了。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开工啊?再不开工,人都快闲废了。”
刘大柱烦躁地挥了挥手:“我怎么知道?!等着!等林处长的命令!”
他嘴上虽然这么说,但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。他知道,这不是林处长不想开工,而是……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!
没有钢材,炮管和发射架就造不出来。
没有铜料,炮弹的引信和聚能药罩就是一句空话。
没有硝石和硫磺,威力巨大的“霹雳雷火弹”就只能停留在纸面上。
所有的生产计划,所有的宏伟蓝图,都在日军这无声的、却又致命的“铁环合围”之下,变成了一纸空文。^x¢7.0!0+t¢x?t′.,c-o`m′
李云龙最近的日子,过得比谁都憋屈。他几乎每天都要往老鸦峪跑上三西趟,每一次来,都是兴冲冲的,以为能看到什么新进展;每一次走,都是黑着一张脸,嘴里骂骂咧咧。
这天下午,他又一次来到了老鸦峪。他看到那些本该在炉火前挥汗如雨的铁匠们,此刻却无所事事地蹲在墙根下晒太阳、逮虱子,那股子无名火,“噌”的一下就冒了起来。
他几步冲到林向北那间兼作办公室和实验室的窑洞前,一脚踹开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,对着里面那个还在埋头画着图纸的、文弱的身影,就破口大骂起来。
“林向北!你个秀才!你他娘的到底在干什么?!”他的唾沫星子,喷得老远,“老子把全团最好的家当,把丁伟和孔捷那两个老小子忽悠来的宝贝,全都交给你了!你就是这么给老子管的?!”
他指着外面那些无所事事的工匠,声音如同炸雷:“你看看!你看看外面!那都是些什么人?那都是咱们晋西北最好的铁匠师傅!老子把他们请来,是让他们给老子造大炮的!不是让他们来给你当门神,晒太阳的!”
“还有!老子的炮呢?老子的炮营呢?!”他几步冲到林向北面前,一把抓起桌上那些画满了复杂符号的图纸,狠狠地摔在地上,“你天天就守着这些鬼画符!画画能画出大炮来吗?能把鬼子画死吗?!”
李云龙的这番咆哮,充满了无理的愤怒和巨大的压力。
他不是不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