!”
王启年被陆沉凌厉的目光和冰冷的语气慑得一窒,满腔的怒火像是被堵在了胸口,憋得他脸色更加难看,最终只是狠狠一跺脚,发出“咚”的一声闷响。
姜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声音带着压抑的焦虑和苦涩:“翼长,周猛说得轻巧,什么‘小伤’!我刚才粗略点了一下,轻伤的,勉强还能走动的,只有两百出头。剩下的…十几个是重伤!那伤口…看一眼都心惊!有几个怕是熬不过今晚!就算那些轻伤的,这缺医少药的鬼地方,天知道最后能活下来几个?”
他是战场上的老油条,太清楚这时代伤兵的悲惨处境了。伤口感染化脓,高烧不退,缺医少药…每一道伤口都可能通向死亡。
陆沉深吸一口气,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和腐臭让他胃里一阵翻腾。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目光扫过眼前这片哀鸿遍野的景象,沉声道:“事己至此,多说无益!活下来!现在最紧要的,是让这些人尽可能多地活下来!”
他猛地看向冯国:“冯国!我让你去军需处领的东西呢?军械、粮食、被服,都领回来了吗?”
冯国立刻上前一步,声音平稳,但眼神深处也压抑着怒火:“回翼长,都领回来了。两百支长矛,一百柄战刀,一百面皮盾,一百石粮食,三百套冬日军装,一件不少。秦帅发了话,军需处那边倒不敢克扣。”
“好!”陆沉点头,“这些军械暂时用不上了,先入库。让你手下那十几个兄弟,立刻把最好的装备都换上!刀磨快,甲擦亮!给我拿出点精神头来!我们左翼现在像什么?像一群叫花子!先把气势撑起来!”
“是!”冯国领命,立刻转身去安排。
“姜奎!”陆沉转向骑兵哨长。
“在!”
“你,立刻!马上去找医生!城里所有能找的郎中都给我找来!现在整个定州都是战区,我们常胜营有权征用本地医馆的大夫!告诉他们,是军令征召!谁敢不来…”陆沉眼中寒光一闪,声音斩钉截铁,“绑!就是绑,你也得给我绑一个回来!弟兄们的伤等不起!”
姜奎闻言,非但没有为难,眼中反而闪过一丝狠厉和快意。·看*书¨屋+小?说,王′ \首.发-他舔了舔嘴角,仿佛找到了发泄怒气的途径,狞笑一声:“得令,翼长!有了您这句话,您就瞧好吧!绑不来活的,我给您抬个识字的药铺掌柜回来!”说完,他招呼上两个身手敏捷的手下,转身就冲出了营地,身影很快消失在通往内城的方向。
“王启年!”陆沉最后看向如同愤怒公牛般的络腮胡。
“在!”王启年闷声应道,胸膛还在剧烈起伏。
“你,带人立刻整理营地!把这群兄弟按伤势轻重分开安置!重伤的集中到最干净通风的帐篷!轻伤的另外安置!把营地给我弄干净!弄整齐!再乱糟糟臭烘烘的,没等蛮子打来,我们自己先被瘟神收了!”陆沉的命令不容置疑。
“是!”王启年重重应了一声,憋着一股气,转身大吼着指挥人手开始干活,驱赶着还能动弹的轻伤员一起动手清理。
冯国很快安排完军械入库,又回到陆沉身边,低声汇报:“翼长,今天去武库,听到些风声。”
“说!”陆沉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忙碌起来的营地。
“城里气氛很紧张,都在传蛮族大军前锋己经逼近百里外的黑风峪了,不日就要兵临城下。秦帅的中协三个主力营己经全部上了城墙,日夜戒备。连刚整编的选锋营也被编入了预备队,随时准备填线。知州沈大人那边,据说在拼命动员城内青壮,连一些商铺伙计、脚夫都被强征了,看样子,是准备在定州城下打一场大仗、死仗了。”冯国的声音压得很低。
陆沉闻言,微微蹙眉,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:“蛮族?攻城?”他嗤笑一声,摇了摇头,“蛮族的长处是来去如风的野战,攻坚?那是拿他们的短处撞我们的铁板!定州城高墙厚,粮草充足,守军还有两万多。蛮族大单于能在草甸设伏吃掉我们三万,证明他脑子没被驴踢!只要他还有点理智,就不会傻到来啃这块硬骨头,白白消耗兵力。”
冯国眼睛一亮:“翼长是说…蛮兵不会真来打定州?”
“那倒未必。”陆沉目光深邃,望向北方铅灰色的天空,“耀武扬威一番是肯定的。围城扎营,做出攻城的架势,既能打击我军士气,又能劫掠周边残余的村镇。反正,现在秦帅是绝不敢再出城和他野战了。”他想起草甸那遮天蔽日的蛮族骑兵冲锋,大地都在马蹄下颤抖的景象,心头也是一凛。
“嘿!”冯国两掌轻轻一拍,深以为然,“确实!大人,您是不知道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