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被杀,家破人亡,是秦琼,在她最绝望的时候,给了她一丝光亮,给了她活下去的勇气。
秦琼就是她的天,是她的全部。
如果天要塌下来,那她就用自己这副孱弱的肩膀,去顶着,哪怕粉身碎骨。
黑暗中,李蓉蓉的眼神,一点点地变了。
泪水流干了,悲伤和绝望,沉淀成了某种更坚硬的东西。
李秀宁不肯借兵。
没关系。
她从来就没想过,要完全依靠李家。
自从父亲死后,她就明白一个道理,能依靠的,只有自己。
这些年,她以报父仇为名,暗中联络收拢了不少父亲当年的旧部和江湖上的亡命之徒。
这些人,藏在太原府的阴影里,只听她一个人的号令。
这是一支见不得光的力量,也是她最后的底牌。
她原本打算用这支力量去刺杀杨广,但现在,她有了更重要的目标。
李蓉蓉缓缓站起身,走到梳妆台前。
她摸索着,打开了一个不起眼的暗格。
暗格里,静静地躺着一柄短剑。
剑鞘古朴,没有任何装饰,但拔出剑刃,一泓秋水般的寒光,瞬间照亮了她那张泪痕未干的脸。
剑身上,倒映出她的一双眼睛。
那双眼睛里,再也没有了半分柔弱和哀伤,只剩下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。
劫囚车。
她还是要去的。
她会带着她的人,用最快的速度,打一场最疯狂的突袭。
成,则带着秦琼哥哥远走高飞,浪迹天涯。
败……
她低头,看着手中锋利的短剑。
那就一起死。
黄泉路上,能与他相伴,也不算孤单。
一个更加疯狂的念头,在她的脑海中成型。
如果……
如果行动中,发现宇文成都的防守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密不透风。
如果,能让她找到一个机会,一个可以接近那个恶魔的机会。
那么,她不介意,用这柄剑,去试试“杀神”的脖子,到底有多硬。
杀了宇文成都。
这个念头一出现,就疯狂地缠绕住她的心脏,让她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。
那是恐惧,更是兴奋。
她知道,那是九死一生的赌博,甚至连九死一生都算不上,是十死无生。
但那又怎么样呢?
反正她早己一无所有,烂命一条。
能用这条命,换掉宇文成都,为秦琼哥哥报仇,为天下除掉一个未来的暴君,怎么算,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。
李蓉蓉将短剑重新收回鞘中,贴身藏好。
她走到窗边,推开窗户。
一轮残月,正挂在漆黑的夜空中,散发着清冷的光。
她看着月亮,仿佛看到了那支驻扎在河东郡的死亡大军,看到了那个端坐在中军大帐之内,主宰着一切的男人。
宇文成都。
等着吧。
我一定会去找你的。
不惜一切代价。
……
唐公府,晋阳宫。
沉香木雕琢而成的梁柱,支撑起这座宏伟殿宇的穹顶,其上描金绘彩,尽显王侯气派。
然而,此刻殿内流转的空气,却比殿外深秋的寒风还要凝重几分。
香炉里,最上等的龙涎香己经燃尽,只剩一缕若有若无的青烟,盘旋着,最终消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