恐惧,扼住了崔挺的喉咙!
那股腥臊的液体在他身下汇成一滩,羞辱与死亡的阴影,将他彻底压垮。·l_o*v*e!y+u,e~d?u,.,o·r′g¢
然而,当死亡的锋刃真真切切地悬停在眼前;
当求饶与辩解都化为徒劳;
一种源自骨血深处的、最后的疯狂与傲慢,却从他崩溃的意志废墟中,挣扎着爬了出来。
“我……我是……”
他的声音嘶哑,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。
他瞪着那双因恐惧而凸出的眼睛,死死地盯着宇文成都的面甲,似乎要看穿那层冰冷的钢铁,看到后面那张年轻却冷酷的脸。
“我是清河崔家的人!”
这句话,他几乎是吼出来的!
声音尖利,刺耳,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癫狂。
这六个字,是他从小到大赖以生存的护身符,是他面对所有不如意时的最终底牌,是他藐视众生的资格与资本!
清河崔氏!
天下第一高门!
五姓七望之首!
这个名号,足以让皇帝都要礼让三分,足以让天下士子俯首称臣!
他就不信,这个小小的宇文成都,一个靠着军功爬上来的武夫,敢冒天下之大不韪,动他一根汗毛!
“你不能伤我!绝对不能!”
崔挺的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,但他的气焰却在这一瞬间,膨胀起来。
“我乃朝廷册封的河东太守,是士族领袖!你动我,就是与天下士人为敌!清河崔家,不会放过你!天下的门阀,都不会放过你!”
他的语速越来越快,声音越来越大。-r¢w/z+w¢w\.*n,e·t_
似乎声音越大,底气就越足。
那滩屈辱的液体还在他身下散发着恶臭,可他似乎己经感觉不到了。
他挣扎着,想从地上挺首腰杆,尽管那姿势狼狈不堪,滑稽可笑。
“宇文成都!你听见没有!我……”
“呵……”
一声极轻的,打断了他所有的叫嚣。
那笑声很低,很沉,不带任何温度。
在这死寂的正堂之内,却比惊雷还要清晰,还要令人心悸。
崔挺的嘶吼,戛然而止。
他脸上的疯狂与傲慢,瞬间凝固。
他看到,那柄悬在他喉咙前的凤翅镏金镗,缓缓地,一寸一寸地,移开了。
一股狂喜,瞬间冲上了他的头顶!
他以为,是“清河崔家”这西个字起了作用!
他以为,是自己最后的威慑,让这个杀神感到了忌惮!
他就说嘛!
这天下,就没有“清河崔家”摆不平的事!
就没有“清河崔家”这个名号,吓不住的人!
然而,他脸上的狂喜还没有完全绽放,就看到宇文成都将那柄沉重的凤翅镏金镗,随手“当”的一声,杵在了身旁的地上。
坚硬的青石地面,被镗尾的利刃,轻易地砸出了一个浅坑,碎石迸溅。
宇文成都动了。
他迈开脚步,沉重的甲靴踩在地面上,发出“咯噔、咯噔”的声响。?秒!彰?踕/暁!税\枉^ ·无,错?内*容.
他绕过崔挺,一步一步,走上了正堂的台阶。
然后,在那张属于河东郡太守的紫檀木大椅上,旁若无人地坐了下来。
他将双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,身体微微后仰,整个人的重量都压进了椅子里。
那是一种绝对的、不容置疑的占有姿态。
他成了这座太守府的主人。
而崔挺,只是一个跪在他脚下的,可怜又可笑的阶下囚。
面甲之下,宇文成都的目光,冷漠地落在崔挺身上。
“不能伤你?”
他开口了,声音不大,却冰冷而残酷。
他重复着崔挺的话,语气里充满了讥讽。
“就凭你……是清河崔家的人?”
崔挺的心,猛地一沉。
他从宇文成都的语气里,听不到丝毫的忌惮,只有……
只有纯粹的,赤裸裸的蔑视!
这怎么可能!
一种比死亡更深的恐惧,开始从他心底蔓延。
宇文成都似乎觉得很有趣,他微微侧过头,欣赏崔挺脸上那精彩纷呈的表情。
“来人!”
他的声音,陡然拔高!
如同一道炸雷,在空旷的正堂内轰然响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