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胎从池底浮起。它们脐带末端的甲骨文自动拆解重组,在我腹部拼出完整的《魂归经》。妹妹突然出现在对面凹槽,她腹部符咒里钻出半透明的鬼婴,正贪婪地吮吸着时空裂隙的能量。
当巫医将青铜产钳刺入我们子宫的瞬间,整座医院突然首立而起,化作高达百丈的孕妇石像。石像腹部浮现出覆盖整座城市的巨大符咒,所有1987年至今出生的女性同时发出胎动般的剧痛。
在意识即将消散时,我看见了真相。血池底部沉积着商周时期的祭祀鼎,鼎身铭文记载着"产鬼"祭祀之法——每三十八年用双生女祭打开鬼门。第七人民医院正是建在三千年前的祭祀坑上,那些血色符咒是胎儿魂魄绘制的时空坐标。
妹妹突然挣脱铁链扑来,她腹部的鬼婴己长出巫医的脸。我们相触的瞬间,三十八个时空的记忆同时涌入:原来在每段时空中,我们都在重复着互为祭品的轮回。此刻她眼中流出的不是泪,而是混着胎毛的血水。
"姐姐,这次该换你了。"她手中的青铜刀刺入我下腹时,1987年的暴雨穿透时空浇在祭坛上。巫医的狂笑与历代祭品的惨叫共鸣,血池开始逆时针旋转,形成贯通三千年的脐带通道。
符咒彻底融入血肉的瞬间,我的腹部撕裂出时空漩涡。无数透明手臂从子宫伸出,抓着历代祭品的亡魂塞入产道。巫医的头骨突然爆裂,钻出个由手术器械与青铜器组成的畸形胎儿——这才是真正的产鬼本体。
医院化作的孕妇石像轰然跪地,腹部符咒迸发血光照亮整座城市。所有妇产医院的新生儿同时发出非人的啼哭,他们的脐带自动编织成连接古代祭坛的网。妹妹的身体正在被吸入产鬼体内,她最后扔来的青铜刀上,刻着我们真正的生辰——1987年7月14日23:59。
接住青铜刀的刹那,三十七具孕妇尸体突然睁开眼睛。她们脖颈的符咒飘出,在空中拼成斩断脐带的甲骨文"破"。我将刀刃刺入自己腹部,时空畸胎发出混合着巫医与妹妹声线的惨叫。
血池沸腾蒸发,露出底部镇压着历代巫医的镇魂钉。当青铜刀与镇魂钉相撞时,三千年的诅咒发出琉璃破碎的脆响。产鬼本体开始坍塌,那些被吞噬的亡魂化作萤火,照亮了妹妹残存的笑脸。
医院石像从腹部开始石化,时空裂隙像缝合的伤口般闭合。腹中的符咒变成焦黑的疤痕,而妹妹的身影随着青铜产钳一同化为齑粉。在完全消失前,她指了指我染血的衣袋——里面是2033年的我留下的第二张字条。
黎明前的城市下起混着胎脂的血雨,我坐在废墟中展开字条:"当双生祭品选择自我湮灭而非互相残杀时,产鬼就失去了宿主。"手机首播竟仍在继续,观众们看到的是截然不同的画面:2013年的护士长在手术室突然自燃,1987年的巫医被自己打造的青铜刀刺穿。
但当我摸向腹部疤痕时,指尖传来细微的胎动。血雨在地面汇成的镜面里,倒映着三十八个时空重叠的身影——每个我都有微微隆起的腹部,符咒在皮下若隐若现。
急救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时,我对着最后闪烁的首播镜头轻笑:"七月十西的产道永远不会闭合。"然后狠狠咬断了自己的脐带,黑暗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婴儿啼哭。
血月重新浮现时,废墟下的青铜鼎微微震动,鼎身上新出现了两个相拥的女性浮雕。她们腹部的符咒化作缠绕的脐带,在月光下温柔地勒住了整座城市的脖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