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个黑陶罐,里头泡着三枚长锈的棺材钉:"这是用百年黑驴蹄子汁泡的,等会我钉住恶鬼天灵盖,你就往它嘴里灌公鸡血!"
陈满仓裤腰带里别着个葫芦,里头装着从县城坟头扒来的老公鸡血。两人摸回青石崖时,村口老槐树下挤满了"人"。那些晌午还冲他笑的村民,这会儿眼珠子都泛着绿光,嘴角咧到耳根子。
祠堂里摆着口描金棺材,月光照得棺材板上的人血符咒首发亮。村长跪在供桌前,后脖颈的月牙疤裂开条缝,噗嗤噗嗤往外冒黑蛆。供桌上摆着个血淋淋的胎盘,正是晌午村口老太太纳鞋底时箩筐里装的"萝卜"!
"时辰到!"村长突然发出老鸹叫。棺材盖轰然炸开,窜出个丈把高的黑影。那东西浑身长满肉瘤,脖子上顶着的分明是二十年前土匪头子的烂脑袋,下巴还挂着半截金牙。
小道士甩出红线缠住恶鬼脖子,陈满仓抄起棺材钉就往它天灵盖扎。谁知恶鬼一把攥住小道士手腕,咔嚓一声竟把他胳膊撕下来,放嘴里嚼得咯吱响!
"傻货!"恶鬼喉咙里滚出男女老少混杂的声音,"这道士二十年前就被我吃了,现在跟你说话的,不过是我拉的屎变的傀儡!"说着从肚脐眼喷出团黑气,里头裹着几百张哭嚎的人脸。
陈满仓被熏得栽进棺材里,怀里的黑狗血葫芦摔个粉碎。恶鬼俯身要咬他脖子,突然祠堂房梁上哗啦啦掉下串铜钱——正是客栈柜台后头挂着的那串沾了陈满仓冷汗的铜钱!
铜钱沾了活人阳气,顿时烧成个火圈。恶鬼踩着火苗子首蹦跶,陈满仓趁机抄起供桌上的蜡烛台,那蜡烛油里竟混着张瘸子的人油!滚烫的蜡油泼在恶鬼脸上,烧出个碗口大的窟窿。
"还我命来!"雾里突然冲出一群血淋淋的饿死鬼,正是二十年前被吃的村民。他们撕开恶鬼肚皮掏肠子,扯出颗砰砰跳的漆黑心脏。小道士的残肢突然跃起,攥着棺材钉噗嗤扎进心脏里。
天边炸了个响雷,恶鬼惨叫着化成滩腥臭脓水。陈满仓再睁眼时,青石崖下哪有什么村子,只有满地白骨堆成个坟圈子。那刻着红字的山崖轰隆隆塌了半边,露出里头埋着的土匪金牙,早被山蚁蛀成了空壳。
后来陈满仓改行当了棺材匠,每口棺材都偷偷在底板刻上饿鬼岭的故事。只是每逢阴雨天,他后脖颈总会隐隐发痒,摸上去竟凸起个月牙状的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