矿井边那片空地，我踩出了一个土台子。_鑫¨完?本/鰰.栈^ ¨免*肺-跃·独\

每次讲完课，我就在那台子上蹲下来，卷起袖口，从药箱里一包一包地递药。接着，把那张画轴铺在木板上，摊平了，用法术催动幻影，把下一场动画打出来。故事是《哪吒闹海》的改编，法阵里的人物动作粗糙，变换也慢，但劳工们挤得密密麻麻，没一个走神的。

风带着矿渣味吹进人群，沙子磕在牙缝里，嗓子干。我把剩下的药包收起，把画轴收入袋中，然后扫了一眼人群。这片矿区的工人越来越密集地出现在这里了。

起初是三三两两。后来一波又一波。消息不需要媒介，盐和米的味道能传播得更快。

我把卷轴背好，拎起药箱。身后的人群仍没散开，有人用铁锹柄当拐杖，有人披着麻袋改成的披风。神情不多，动作缓慢。他们靠近我，却不说话。我便挑明了。

“你们都来听课、领药、看影画，也看明白了一点。我打算成立个工会。人不多的时候就是个互助会，人多了，那就是个拳头。”

人群里起了些小响动，有人咕哝了一句。我抬眼望去，是个瘦高个儿，牙齿黄得厉害，眼神倒亮。

“大人，咱们……这群咱人，平打零散时工，听谁谁的？（我们这些人平时干零工的，谁会听谁的？）”

我点点头。他说的没错。我说：

“所以要学会听彼此的。有三个事是现在就能做的：第一，互帮互助，谁出了事，大家出人出力；第二，团结力量，谁找麻烦，大家一道上；第三，买东西，一块出钱，一块讲价。一个人谈不下来价，五百人，五千人，就能压下来。”

又一个汉子喊道：“大人，你轻巧说得，治病这些的丹，搁里贵市得很，发也俺们样批照买不起！（你说得倒轻松，这些治病的丹药在市场上很贵，我们就算合伙买也买不起！）”

我点了点头，蹲下来把药箱重新打开，抽出一张丹方纸，展开在土台上。

“这是市面上的普通丹药配方，过去靠修士炼，手工多，产量低。可现在——”我顿了顿，扬了扬手，“现在丹房里用的，是炼器厂造出来的设备。连药材都是大棚种的，法术控水控温，一亩地种得出三十年才结的草。以前一个月出一炉，现在一日能产百炉。”

“这叫工业化。跟你们做的事情一个理儿。以前一锄头一镐采矿，挖一天还没一斗石头。现在你们用机器，一天能出十车。你们用机器多赚了银子，炼丹房也用机器产得多。等你们手里有钱了，丹房堆满了库存，这药——自然买得起。”

人群静了一会。空气里的灰尘浮浮沉沉。那些站在前排的人有的咬了下牙，有的默默地挪了挪脚。最终，又一人开口：

“大人，俺你也觉有得说得理，可这咱群人，光我一个人出头成个工会，回有头真事，兜谁给我着？咱不敢头个上啊！（我也觉得你说得有道理，可我们这群人，如果我一个人出头成立工会，万一出事了谁会给我撑腰？我们不敢第一个上。）”

我看着他说话的那个汉子，脸上有个刀疤，左手缺了两指，眉骨突出来，身子首着，眼神却飘着。

我点点头，拎起药箱，走下土台。我没有回应他，只在第二天开始一对一地拜访那批听得最起劲的劳工。

他们住在矿井后坡的棚屋里，屋顶缝里插着废布挡雨。门口堆着石粉和干粪，火塘上方吊着铜盆。

我一屋一屋地走。把昨天没讲完的话讲透。

讲互助。讲团结。讲创造价值。讲争取回报。

我没有催他们。每一个我只讲一遍，只讲一次。有些人听完后端出自家酒壶，一人一口喝下去。也有人听完后什么都不说，只在我转身时喊了一声“大人”。

不到三天，五十七人点头。我拉起了第一个互助工会。名字我没起，是他们自己写上去的：“铁岭劳协”。

我们没有旗子，没有鼓。就用萤火灯下贴的那张手写纸，贴在工棚的木门上。_萝/拉~晓+税′ `冕¨费?阅.黩·

入冬前夜，他们的第一个工会会务会议在一间废弃材料间里召开。里面挂着老式炼矿的图纸，角落里堆着断齿机轴。我站在炉膛边，听他们吵。有人说要先买药，有人说该专心学术法，有人提议用钱请个大夫常驻，也有人说先得请愿涨薪。

我没插嘴。等他们吵够了，我才开口。

“先干一件事，先把每个人的病查出来。把药方统一，汇总。再谈买药的事。”

众人看着我，我点了几个人名字，要他们组织这事。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