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
沈砚特意换上了一身体面的绸缎长衫,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腰间挂着那个修补好的紫檀木小算盘,手里捏着一份伪造的、盖着“北地军需采办处”模糊印章的文书,俨然一副精明干练的商行管事模样。-6_吆~看?书?枉/ ~追`醉~新_章`节?
宁川则换上了一身更普通的灰布短打,像个沉默寡言的跟班随从,收敛了所有锋芒,落后沈砚半步。
他们的目标,是名单上标注为“背景相对简单、但近期有异常交易记录”的三家粮行和两家船行。
第一家“丰裕粮行”,位于运河码头附近。
铺面不小,粮垛堆积如山。掌柜是个留着山羊胡子的干瘦老头,姓钱,眼神精明。
沈砚摇着临时购买的折扇,迈着方步走进去,将文书往柜台上一拍,声音洪亮:
“掌柜的!大生意上门了!北边军粮吃紧,急需上等粳米五千石!现银交易!贵号可有现货?”
钱掌柜拿起文书,仔细看了看印章,又打量了一下沈砚和他身后低眉顺眼的宁川,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,但脸上堆起职业化的笑容:
“哟,军爷…呃,管事大人!有有有!五千石粳米,小号库房里正好有一批!成色上佳!只是…”
他搓了搓手:
“这兵荒马乱的,粮价浮动得厉害…您看这价钱…”
“价钱好说!”
沈砚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,啪地打开折扇:
“只要货好,钱不是问题!不过…”
他话锋一转,压低声音:
“我们这趟差事急,要得急!掌柜的,你这货…来路都清爽吧?别到时候运过去,查出点什么问题,我们兄弟可担待不起啊!”
他一边说,一边手指飞快地在算盘上拨弄着,报出一个比市价略高的数字。!零+点/看_书~ `已+发*布!醉,歆¨漳/结-
钱掌柜一听价钱,眼睛亮了一下,但听到“来路”二字,笑容僵了僵,随即拍着胸脯保证:
“管事大人放心!小号在临安经营三代,童叟无欺!每一粒米都经得起查验!绝对是正经田里长出来的!”
沈砚打着哈哈,又旁敲侧击地问了几句这批米的产地、何时入库等细节。
钱掌柜回答得滴水不漏,热情地邀请他们去看货验仓。
沈砚和宁川跟着去库房转了一圈,米确实不错,仓储也规范。
沈砚打着算盘,嘴里念叨着“运费”、“损耗”、“押金”,跟钱掌柜你来我往地砍着价,一副斤斤计较的商人嘴脸,最后似乎谈妥了,约好明日带银票来签契。
出了丰裕粮行,沈砚脸上的精明瞬间褪去,凑近宁川低声道:
“宁先生,这老狐狸滑得很!货没问题,账目估计也做得干净,但刚才我问来路时,他眼神明显躲闪了一下!
而且他库房里那批米,成色太新了!像是刚入库不久,可我问产地和入库时间,他报的那个地方,这个季节的新米根本还没下来呢!他在撒谎!”
宁川微微颔首,沈砚的观察力确实不错。¢e~8¢z`w?.¢n.e~t^
钱掌柜的异常,印证了名单上的标注。
第二家“顺风船行”,专跑运河漕运和内河运输。
老板姓孙,是个黑脸膛的壮汉,嗓门洪亮。
沈砚故技重施,说要雇几艘大船,运送一批“紧要物资”北上。
孙老板一听大生意,热情非常,拍着胸脯保证船队随时待命,经验丰富,运河上关卡打点都熟门熟路。
“孙老板爽快!”
沈砚笑嘻嘻地:
“不过我们这趟货…有点特殊,不太方便走官家漕船。
孙老板这边,可有门路…嗯…更‘便捷’些的?”
他挤眉弄眼,暗示想绕过一些繁琐的检查和可能的课税。
孙老板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,警惕地看了看西周,压低声音:
“管事大人,这…可是犯忌讳的事啊!小本经营,可不敢…”
“哎呀,规矩是死的,人是活的嘛!”
沈砚一副老油条的样子,手指在算盘上飞快拨动:
“只要船好,舵手老练,能确保安全准时送到,价钱…好商量!比市价高三成!”
他报出一个极具诱惑力的数字。
孙老板眼中闪过一丝贪婪,但犹豫片刻,还是摇头:
“对不住,管事大人;这活儿…风险太大,小号接不了,您还是另请高明吧”
他态度变得有些生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