里听见的一模一样。我盯着雪白的墙面,看见石灰层下慢慢渗出暗红色的印记,像血管一样蔓延,最后聚成个小小的手印,五指张开,指甲缝里嵌着黑泥。
我知道那是谁的手印。爷爷说过,张家小女儿失踪时才五岁,左手的小指有点弯曲,因为小时候被门夹过。
现在那只手正从墙里往外推,石灰簌簌落下,露出后面青灰色的砖。我数着输液管里的液体,十七滴,十八滴,十九滴……突然听见玻璃珠落地的声音,从墙里传来,滚到我的枕头边,停了。
我慢慢转过头,看见枕头旁放着个圆滚滚的东西,不是玻璃珠,是颗被啃得坑坑洼洼的乳牙,牙根处还沾着点暗红的血。
走廊里传来护士的脚步声,越来越近。我赶紧把那颗牙攥在手心,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。墙里的刮墙声停了,取而代之的是个小女孩的声音,细细的,带着哭腔:“我的珠子……你看见我的珠子了吗?”
护士推门进来时,我正对着墙壁微笑。她换完药,突然指着我的脸说:“你脖子上怎么有块灰?”
我摸了摸后颈,摸到一块黏糊糊的东西,凑到鼻尖闻了闻,是皂角混着腐烂果子的味道。
“帮我个忙。”我抓住她的手腕,她的脉搏在我指尖狂跳,“去后山废屋看看,墙根第三块砖下面,有个蓝布帕子。你告诉那个穿蓝布衫的女人,我把珠子还给她了。”
护士吓得尖叫着跑了出去,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突然乱了节奏。我看着墙面上渐渐清晰的手印,慢慢摊开手心,那颗乳牙已经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颗圆滚滚的玻璃珠,在晨光里泛着浑浊的光。
窗外的天开始亮了,可我知道,有些东西永远留在了黑暗里。就像那间废屋,墙皮剥落的缝隙里藏着无数双眼睛,正透过时间的缝隙,静静地看着每一个路过的人。
你听,现在是不是也听见了?那刮墙声,从你身后的墙里传来,一下,又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