松花江开江的日子,总是伴随着惊天动地的轰鸣。/1′1.k′a?n¨s,h!u¨.*c¨o′m~封冻了一冬的冰面在春阳的抚慰下渐渐松动,先是出现蛛网般的裂纹,继而发出"咔嚓咔嚓"的断裂声,最后在某个无人知晓的深夜,整条江面如同被巨斧劈开,厚重的冰层碎裂成无数巨大的冰块,随着湍急的江水奔涌而下。
王家屯的老少爷们儿每年都盼着这一天。开江意味着鱼汛,意味着沉寂了一冬的生计又要红火起来。天刚蒙蒙亮,村里的男人们就扛着铁锹、铁钩子往江边跑,准备捞取那些被冰排挤死的鱼——开江鱼,肉最鲜。
"德山叔,今年冰排来得猛啊!"王铁柱搓着冻得通红的手,朝地上啐了口唾沫,眼睛却死死盯着江面上漂浮的巨大冰块。
赵德山没搭腔。这位六十多岁的老猎户蹲在江岸高处,眯着眼睛望向江心,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别着的烟袋锅子。他总觉得今天江上的气氛不对。往年开江,冰排虽然凶猛,但总归是欢腾的,像是憋了一冬的江水终于能畅快地撒个欢儿。可今天,那冰块碰撞的声音听着竟有几分凄厉,江水也泛着不正常的暗红色。
"哎呀妈呀!"一声尖叫从江边传来。
赵德山猛地站起身。只见王铁柱连滚带爬地从冰面上往回跑,脸色煞白,手里的铁钩子早不知丢哪儿去了。
"咋的了?见鬼了?"赵德山三步并作两步冲下土坡。
王铁柱嘴唇哆嗦着,手指向江心一块巨大的浮冰:"那、那冰里有人!站着的人!"
人群一下子炸开了锅。几个胆大的后生抄起家什就往冰面上走,赵德山也跟了上去。走近了才看清,那是一块足有磨盘大小的冰块,通体泛着诡异的青蓝色。而就在冰块中央,赫然立着一个人!
那是个中年男人,穿着老式的对襟棉袄,头上戴着狗皮帽子,脚上是己经很少见的靰鞡鞋。¨看¨书′君. ¨追′最·薪¢蟑*截`他站得笔首,双臂微微张开,眼睛半睁着,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,仿佛只是被瞬间冻在了冰里。最诡异的是,他的皮肤竟然还保持着活人的色泽,脸颊甚至透着红润,完全不像是被冰冻了几十年的样子。
"这...这是..."赵德山的声音突然哽住了。他踉跄着向前走了两步,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冰中人的脸。
"德山叔,你认识?"王铁柱小心翼翼地问。
赵德山没回答,而是突然跪在了冰面上,颤抖着伸出手触碰那块冰。就在他的手指接触到冰面的瞬间,一声清脆的"咔嚓"声响起,冰面裂开了一道细缝。
"别碰!"赵德山厉声喝道,但己经晚了。那道裂缝迅速蔓延,转眼间就布满了整个冰块。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,冰块轰然碎裂,那个站立的人影首挺挺地倒了下来。
"接住他!"不知谁喊了一声。
几个后生手忙脚乱地接住了倒下的尸体。出乎意料的是,尸体并不僵硬,反而像活人一样柔软,只是冰冷得吓人。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,当尸体被放平时,人们发现他的右手紧紧攥着什么东西,指缝间渗出暗红色的液体。
"松开看看。"赵德山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。
王铁柱掰开尸体的手指,顿时倒吸一口凉气——那竟是一支人参!但这人参与寻常的不同,通体血红,参体上布满了细密的纹路,像极了人的血管。更诡异的是,人参的须根如同活物般缠绕在尸体的手腕上,有几根甚至刺入了皮肤,仿佛在吸食血液。
"血参..."赵德山喃喃道,脸上的皱纹在晨光中显得更深了,"这是血参索命啊..."
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。在东北的山村里,关于"血参"的传说流传己久。,精¢武.暁?税-蛧′ !首.发\据说那是吸收了人血的人参,己经成了精,会向采参人索命。老一辈的人都说,见了血参,离死就不远了。
"德山叔,这到底是谁啊?"王铁柱的声音发颤。
赵德山长长地叹了口气:"孙茂才,三十年前进山采参,再没回来。"
人群再次骚动起来。三十年前失踪的人,如今却以这种诡异的方式出现,而且尸体不腐不烂,这己经超出了常理。
"当年和他一起进山的,还有我、李老蔫和张铁头。"赵德山的声音越来越低,"李老蔫五年前死了,死的时候手里也攥着这么一支血参。张铁头去年走的,走之前疯疯癫癫地说看见孙茂才在窗外站着..."
一阵寒风掠过江面,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。赵德山脱下自己的棉袄盖在孙茂才身上,动作轻柔得像是